930该行动了(第2页)
他法扎帕夏从来不是什么慈悲为怀的圣人,在宫廷里摸爬滚打了四十多年,手上沾过的鲜血并不少。
但阿萨兹德不一样——那个男人不是孤狼,他背后站着整个马特巴尔家族,还有十几个手握兵权的贵族盟友,甚至连边境的几个军团长都受过他的恩惠。
杀了他?法扎帕夏的脑子里闪过一幅画面:阿萨兹德的尸体刚冷透,他的追随者就会打着“复仇”的旗号起兵,原本就动荡的朝廷会立刻分裂成两派,内战的烽火会从首都蔓延到边境。
到时候,他们这些人非但保不住现有的权力,恐怕连家族的根基都会被连根拔起。
他盯着亚历山大,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这个年轻人向来精明,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如果他真的蠢到看不清其中的利害关系,那自已这些日子和他联手商议对策,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
想到这里,法扎帕夏的怒火再次涌上心头,他指着亚历山大的鼻子,几乎是吼出来的:“……别再说蠢话了!你想把我们所有人都拖进地狱吗?”
亚历山大却像是没感受到对方的怒火,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表情,仿佛刚才那番惊世骇俗的话不是出自他口。
他甚至微微侧了侧头,避开了法扎帕夏的手指,然后缓缓抬起右手,掌心朝下轻轻按了按,像是在安抚一只炸毛的猫。
一丝若无其事的微笑,悄然爬上他的嘴角,眼神里却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大人,不必这么生气。”他的声音很平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我们只是在讨论一种可能性,算不上什么正式的提议。而且我看得出来,我们在如何解决眼前的困境上,存在着根本性的分歧。”
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直视着法扎帕夏:“您的想法,我很清楚。您觉得托勒密国王年幼蠢笨,只要多给些金银珠宝,就能让他乖乖听话;阿萨兹德勋爵贪权,那就再给他加官进爵,让他满足于眼前的利益。您以为,用这些东西就能堵住他们的嘴,让他们放弃争夺权力。”
“但我宁愿相信,您是错的。”亚历山大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如果托勒密真的能被‘纠正’,以您的手段,早就把他调教成您想要的样子了——您不是傻瓜,这点我比谁都清楚。
同样,如果阿萨兹德大人真的那么容易取悦,您也不会等到今天,还在这里为他头疼。”
他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您仔细想想,阿萨兹德大人可不是那种安于现状的人。
他从一个小小的地方贵族,爬到马特巴尔侯爵的位置,甚至能和您这样最强大的帕夏平起平坐……您觉得,这样的人,是我们随便扔点钱、给点权就能收买的吗?”
亚历山大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嘲讽:“您这不是在拉拢他,是在瞧不起他,法扎帕夏大人!”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议事厅里的烛火在他身后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所以,我们必须认清现实。托勒密和阿萨兹德,他们真正的目标从来都不是金银财宝,而是从我们手中夺回宫廷的控制权——那是能决定整个王国走向的权力。无论我们给他们多少甜头,这个目标都不会改变。”
他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回法扎帕夏身上,语气变得沉重起来:
“但我们也不能袖手旁观,任由他们把权力从我们手里夺走。您我都清楚,我们付出了多少代价,才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家族的荣誉、手下的性命、几十年的心血……我们如此努力地争取,不是为了在关键时刻,就这样轻易放弃。”
“您比我更清楚王室的威望。”亚历山大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说服力。
“无论是在平民百姓中,还是在基层贵族里,王室的旗帜一竖起来,就能召集起无数追随者。这笔政治资本,坦白说,是无价的。他们就是想借着王室的名义,把我们这些‘旧势力’彻底清除。”
他的拳头缓缓握紧,眼神变得冰冷:“现在的情况很清楚,正如您之前所说,托勒密是国王,碰不得——杀了他,只会让我们成为整个王国的敌人。但阿萨兹德大人……他可不是那种我们随便扔点骨头就能指望它摇尾乞怜的狗!”
亚历山大向前走了两步,距离法扎帕夏只有几步之遥,语气坚定得不容反驳:“这意味着,我们至少得把他弄死,或者最坏的情况——把他关进笼子里,让他再也没有办法兴风作浪!”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死死地盯着法扎帕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件事,没有妥协的余地。”
“……”
法扎帕夏沉默了。他看着亚历山大年轻却坚毅的脸,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相较于“杀死”,亚历山大提出的“关进笼子”——无论是严密监禁还是相对宽松的软禁,显然更贴合法扎帕夏的底线。
这个方案像一剂缓冲剂,让老者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浑浊的眼睛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至少在他看来,事情还没到必须见血的地步。
然而,这份短暂的缓和很快就被现实击碎。当亚历山大提及具体执行方式时,法扎帕夏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花白的胡须随着呼吸微微颤动,语气里满是嘲讽与不耐:
“你什么意思?捏造罪名指控那条毒蛇?哼,别白费力气了——只要我们把诉状递上去,托勒密那个小鬼下一秒就会亲笔写下赦免令!”
他太了解那位年轻国王了,阿萨兹德早已把托勒密拿捏得死死的,所谓的罪名在王权庇护下,不过是一张废纸。
“……”亚历山大脸上没有丝毫意外,仿佛早已料到对方会有这样的反应。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袖角的刺绣花纹,眼底掠过一丝了然——正是因为清楚托勒密会偏袒阿萨兹德,他当初才会直接提出“杀”这个核选项。
现在,他需要把话题引向更关键的地方。亚历山大抬眼看向法扎帕夏,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沉重:“大人,我想问您,王都现在能调动多少武装人员?”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了法扎帕夏的警觉。他猛地从铺着软垫的座椅上直起身,浑浊的眼睛骤然睁大,语气尖锐得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小子,你到底在想什么?”他的手紧紧攥住了桌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几乎要从座位上跳起来。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里疯狂滋生:亚历山大该不会是想洗劫王都吧用武力驱散阿萨兹德的追随者,甚至直接控制王宫,一劳永逸地解决所有问题。这个想法让他浑身发冷——王都是王国的心脏,一旦动武,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这是个极其愚蠢的选择,但联想到亚历山大之前那些激进的言论,法扎帕夏不得不往最坏的方向想。他深吸一口气,语气急切而坚定:
“别做傻事!你们带来的那五千人,在王都的正规军面前根本不够看!真要动手,必须先通知我!”他必须阻止这种可能毁灭一切的疯狂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