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是神秘的 作品

930该行动了

亚历山大迅速挥动着手掌,打断了法扎帕夏即将出口的话语,趁着这位过分热情的老人还没来得及催促他耐心等待,又紧接着补充道:“但我觉得我们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这一件事上,也需要考虑其他选择。最重要的是,我想弄清楚阿萨兹德大人究竟想干什么。他来这里,纯粹就是为了给我们捣乱吗?

他是阿蒙赫拉夫特派系的成员,是来帮着阿蒙赫拉夫特对付我们的吗?还有,他心中的恨意,究竟是针对托勒密,还是只针对你一个人?”

一连串尖锐的问题从亚历山大口中抛出。

法扎帕夏听到这些话,眼睛不由自主地微微睁大,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惊讶神色——因为在阿哈德尼亚人的交往中,人们通常会顾及彼此的颜面和身份,绝不会如此直接毫不留情地提出这样尖锐的问题。

事实上,在贵族圈子里文学与诗歌的修养是衡量一个人品位的重要标准。因此,人们说话时越是旁征博引,措辞考究,哪怕显得有些啰嗦冗长,反而越能赢得旁人的称赞,被视作谈吐老练的象征。

亚历山大深知这一点,却偏偏不喜欢这种拐弯抹角的交流方式,此刻听着法扎帕夏的话,心中暗自感慨。

“……说实话,我觉得三者都有一点!”

沉默片刻后,法扎帕夏终于缓缓开口,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洞悉世事的沧桑,也藏着一丝对对手的轻蔑。

“他确实恨我,这份恨意由来已久,几乎刻进了骨子里。”

老人端起桌上的酒杯,轻轻晃动着里面琥珀色的液体,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阿蒙赫拉夫特无疑给了他一些支持,或许是金钱,或许是人脉。但我敢肯定,这种支持绝非真心实意……那个废物女婿不过是想借阿萨兹德的手给我添些麻烦,让我不得安宁罢了。”

他顿了顿,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语气中充满了鄙夷:

“而且,阿萨兹德这个爬虫,比任何人都更渴望权力。他当年没能通过女儿掌控朝政,如今又想故技重施,再次成为国王的岳父,并且这一次,他要牢牢握住朝廷的实权,把整个王国都踩在脚下。”

法扎帕夏说起马特巴尔侯爵时,用词极其贬低,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毫不掩饰对这个人的厌恶,字里行间都在暗示,阿萨兹德根本没有贵族应有的荣誉感,不过是个为了权力不择手段的小人。

亚历山大仔细听着,捕捉到了老人话语中的关键信息。为了证实自已的猜测,他立刻顺着话题追问:“当阿洛兹默杀死他的女儿时,他作何反应?”

这个问题直击要害,法扎帕夏闻言,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他看着亚历山大,眼中带着几分赞赏:“嘿嘿嘿,小子,你还是那么敏锐!一点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他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几分,像是在诉说一个尘封已久的秘密:

“是啊,你猜对了,当初我也以为他会是完美的盟友。毕竟女儿惨死在国王手中,这份仇恨足以让他与阿萨兹德不死不休。

可当我带着合作的计划去找他的时候,那条冷血的蛇,差点就把我的计划泄露出去,反过来咬我一口。”

“啧!”法扎帕夏咂了咂嘴,语气变得极其粗俗,充满了恶毒的咒骂,“就像我说的,如果你答应给这个混蛋足够的权力,哪怕你当着他的面拉屎,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凑上来,把你的屁眼舔干净!这种人,根本没有底线可言!”

这番话粗俗到了极点,与他平日里儒雅的帕夏形象判若两人。

然而,就在话音落下的瞬间,一个细微的笑声打破了房间里的凝重气氛。

“噗嗤……”

角落里,最年轻的侍女阿妮莎小姐,终究没能忍住,轻笑出声。她今年刚满十六岁,性子还带着几分天真烂漫。

自从两位大人开始谈话,她就一直紧绷着神经,努力克制着自已的情绪——在主人招待客人时,女仆随意打断对话,是极其不礼貌的行为,弄不好还会招来严厉的惩罚。

可刚才那位年长且一向威严的帕夏,说出那番粗俗话语时的神态和语气,实在太过滑稽,与他平时的形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让她实在忍不住。尽管她已经用手捂住了嘴,可那声轻笑还是泄露了出来。

这话一出,站在她身旁的两位姐姐立刻投来严厉的白眼,眼神中满是责备。

阿妮莎也意识到自已闯了祸,脸颊瞬间涨得通红,赶紧低下头,快步从阳台上退了下去,转身跑回了自已的房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虽然她已经努力压低声音,但那清脆的笑声,还是断断续续地传到了亚历山大和法扎帕夏的耳中。

听到这笑声,亚历山大紧绷的嘴角也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显然也被那番话和侍女的反应逗乐了。法扎帕夏更是如此,脸上的怒容消散了不少,甚至还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

但这份轻松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太久。两人的笑容很快消失,房间里的空气再次变得凝重起来。

亚历山大突然弯了弯眼睛,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却说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我们可以杀了他吗?”

“……”

话音落下,刚刚缓和的气氛瞬间崩塌,仿佛被一块巨石砸得粉碎。站在不远处的艾萨雅夫人,心脏猛地一跳,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法扎帕夏更是惊得差点把手中的饮料喷出来,他猛地咳嗽了几声,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愤怒。

“小子,你说话真得学学得委婉点!”法扎帕夏将酒杯重重地摔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他站起身,伸出手,狠狠拍了一下亚历山大的肩膀,语气中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怒火。

“你干嘛非要提这个词?杀!杀!杀!你以为占领了提比亚斯和那座小岛的一小部分,就让你觉得自已无敌了吗?”

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声音也提高了几分,眼神锐利地盯着亚历山大,像是要将他看穿:

“你以为你现在很厉害?难道你忘了,正是因为你之前那些冲动的行为,把左塞尔逼到了你的家门口,让我们陷入了如今的困境!别再说这种蠢话了,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我们可以杀了他吗?”

亚历山大的声音很轻,话音刚落,对面的法扎帕夏猛地从铺着丝绒的座椅上弹了起来,古铜色的脸瞬间涨成了酱紫色,花白的胡须因愤怒而根根竖起。

他几乎是扑向亚历山大,枯瘦却有力的拳头带着风声挥了过去——尽管理智让他在最后一刻收住了力道,只堪堪擦过对方的肩甲。唾沫星子随着他的怒吼溅在空气中,苍老的声音因激动而嘶哑:“你疯了吗?亚历山大!你知道自已在说什么胡话?”

法扎帕夏往后退了两步,扶住雕花的桌沿才稳住身形。他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同僚,浑浊的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胸口剧烈起伏着。

就算这些日子被阿萨兹德勋爵逼得节节败退,连家族世代经营的商路都被掐断了大半,他也从未往“杀”这个字上想过。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翻涌的情绪,指尖却仍在微微发抖。原因?这根本不需要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