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1战争的借口
亚历山大看着法扎帕夏激动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他完全没猜到对方反应如此激烈的原因,不过也没兴趣深究。
只是端起桌上的骨瓷茶杯,杯壁还留着温热的触感。
轻轻抿了一小口琥珀色的红茶,茶香混着暖意滑过喉咙,稍稍缓解了方才思索带来的干涩,才缓缓开口:“法扎帕夏误会我了。”
他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轻响。
目光诚恳地看向对方,一字一句地重新问道:“我重新说一遍——王都在短时间内,能召集多少可以为我们所用的人?”
“......”法扎帕夏愣住了。他盯着亚历山大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像是在确认对方话语里的真实意图。
几秒钟后,才慢慢理清了两者的差异,刚才因误解而起的紧张感稍稍褪去。
但眉头依旧紧锁,显然还在消化这个全新的问题。片刻后,他终于明白了亚历山大的意图,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
抬手揉了揉眉心,开始回忆脑海中储存的数据,语速缓慢却条理清晰地说道:“城墙之内,大约有一万人。”
“我说的这些,是指真正身强力壮、能拿起武器作战的——比如宫廷卫兵,还有各大家族豢养的精锐保镖。”
“另外,城卫还有一万人。”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几分不屑,仿佛提到那些人都觉得多余:“不过这些城卫的素质参差不齐。”
“有的混吃等死,就像下水道里的老鼠,披着警卫的外衣,实际上只会欺压百姓,比盗贼好不了多少;”
“但也有一部分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参加过几次边境战役,身手还在,算得上是一流战士。”
“除此之外,王都里还有八千到一万个帮派分子。”法扎帕夏补充道。
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声响:“这些人平时控制着街头巷尾,压榨普通百姓。”
“但真要用到他们的时候,只要给够金币和粮食,也能凑成一股力量——算是用来控制那些‘老鼠’的‘老鼠’。”
“所以,如果你说的‘短时间’是一两周,我们大概能凑出三万人。”
说完,他紧紧盯着亚历山大,眼神里满是疑惑,像是在催促对方给出答案:“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你问这些,到底想做什么?”
法扎帕夏向后靠回雕花椅背上,身体放松了一些,但目光依旧锐利如鹰。他从脑海深处翻出那些尘封的军情报告,指尖无意识地呼啦着扶手的木纹。
——他必须知道这个年轻人的真实计划,毕竟此事关乎整个王国的安危。
而法扎帕夏报出的这些细节,坦率地说,给亚历山大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原本以为,面对这样突然的提问,对方顶多给出一个粗略的估计数字。
没想到法扎帕夏不仅报出了具体人数,还详细划分了人员的类别和素质,甚至连帮派分子的数量都了如指掌,仿佛这些数字刻在他的骨子里。
但转念一想,亚历山大又觉得这并不意外。法扎帕夏担任那位疯狂国王的首相已经快二十年了。
尤其是在国王逐渐失去理智、沉溺于酒色享乐,把朝政搞得一团糟的时候,几乎是他独自一人支撑着整个国家的运转。
直到现在,他依然还挂着首相的头衔,虽然权力被阿萨兹德分走了不少,但根基仍在。
对于王都的防御能力、可调动的力量,他必然了如指掌——这是作为首相的基本素养,任何一个稍有水平的执政者,都不会对自己管辖之地的武装力量一无所知。
“这些兵力,够守住王都所有城墙吗?”得知王都武装人员的具体情况后,亚历山大没有丝毫停顿,紧接着抛出了这个问题。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紧紧锁定在法扎帕夏脸上。
不愿错过对方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哪怕是一个挑眉的动作。
这话让法扎帕夏原本稍稍舒展的眉头再次拧起。
浑浊的眼睛微微眯起,像两弯锋利的月牙,眼中满是挥之不去的疑惑。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着什么,最终还是咬紧了后槽牙,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和苦涩:“通常情况下……勉强能守住。”
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椅臂上的缠枝雕花。
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像是在诉说一个不愿提及的秘密:“前提是我们让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把所有人都逼到极限。”
“你也知道,国库早就空了,能维持到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是我们能做到的最好结果了……”
说到这里,法扎帕夏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
他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都跟着晃了晃,溅出几滴红茶落在桌布上,晕开深色的印记:“但现在是贾塔玛的特殊时期!”
“我们本来就忙着维持街头的和平,应付那些来参加婚礼的贵族及其随从,现在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城墙?早就空得差不多了,与其说有人防守,不如说就是道空壳子!”
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无助,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羞愧。
法扎帕夏当然知道,从探子口中传来的消息里,亚历山大管辖的赞赞城,城墙防守得多么严密,士兵们精神抖擞,装备精良。
两相比较,自己治理下的王都,简直像是个笑话。
可他又忍不住在心里辩解——赞赞城每年不用应付这么多高调的贵族,不用处理各种繁杂的宫廷事务。
更何况这次因为王室婚礼,来自各地的贵族齐聚王都,人数比往年多了数倍,情况本就格外棘手。
但法扎帕夏从来不是会为自己找借口的人。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躁——自己如今无法守住王都的城墙,这是铁一般的事实,再怎么辩解也无济于事。
为了掩饰这份羞耻感,他猛地抬眼看向亚历山大,语气陡然变得严厉,带着警告的意味:“小子!我告诉你!你可别打歪主意!”
“如果你敢攻打这座城市,绝对不会有好下场!这里是贾塔玛,我们和各大家族都有条约,动武就是违反盟约,会成为整个王国的敌人!”
“……”亚历山大没有解释,只是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阴森微笑。
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恶意,却让法扎帕夏心里莫名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他没有理会对方的警告,继续追问,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谈论天气:“那您呢,大人?您和奥兹曼帕夏,总不会空着手来参加婚礼吧?”
“……”听到“奥兹曼帕夏”这个名字,法扎帕夏白皙的额头上,眉头的皱痕更深了,几乎要在皮肤上压出一道凹陷。
他沉默了片刻,眼神复杂地看着亚历山大,像是在判断对方是否在试探自己。
最终,他回想起亚历山大过往的种种成就——从一个边缘贵族子弟,一步步掌控赞赞城,手段凌厉却从无差错。
想来不会真的做出攻打王都这种蠢事。
老人心中最后一丝疑虑消散,心软了下来,陷入了沉思,缓缓开口:“没你想的那么多。”
“托勒密那小子,大部分时间都把宫廷卫兵攥在手里,根本不肯给我调动。”
“我还有三条边境要守,兵力本就紧张,这次只带了大约两千人过来。”
他提到奥兹曼时,语气明显柔和了许多,嘴角甚至还露出了一丝愉悦的弧度,像是在谈论多年的老友:“至于奥兹曼……他带了大约三千人。”
“呵!那个爱说甜言蜜语的老狐狸,显然是不太信任我们,怕出什么意外。”
“我早就料到他会留一手,特意多带了一千人,就是为了以防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