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澈视角(6)(第2页)
我丢开手机,走进浴室,把脸浸进冰水里。
冷得像刀子割,反而让我稍微清醒了一些。
我靠着洗手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里血丝密布,像极了备战冬奥会前的自己——疲惫,愤怒,忍耐到极限。
可是那时我知道自己为什么辛苦、为什么累,现在却什么都不明白。
我甚至开始恨她的清醒,恨她总能精准拿捏这段关系的尺度,恨她连哭都藏得滴水不漏,恨她在我声嘶力竭的时候,还能一脸无事地去读论文。
而我,一听到她叫我“阿澈”,就什么都原谅了。
我也想要尊严,也想要她哪怕一次不顾一切的奔向我——像福冈花火大会那天一样。
可她没有。
她不会。
我走回卧室,坐在床边,枕头上那股熟悉的洗发水味还是在,我低头嗅了嗅,眼眶忽然发热。
我们曾那么亲密,熟悉到可以猜中彼此的思维路径;我做饭她习惯在后面抱着我的背,叮嘱我多放点糖;她研究模型我总要靠过去揉揉她的头发。她赖床,我把窗帘拉得更紧;她失眠,我抱着她,轻轻给她唱歌。
现在一切都还在,但她不在了。
我的心口空了一块,像被一根温热的针缓慢穿过。她的电话像一场幻觉,而那句“衣服放哪了”,就像她最后一次对我低头的温柔。
可我不愿意再妥协,我想,我至少应该保留最后那点尊严也没了。她说她爱我,可她连朝我多走一步都不愿意。
我躺倒在床上,闭上眼睛,告诉自己别再想她。
可下一秒,我又把手机握在手里。
因为我知道——只要她再打来,只要她说,“阿澈,我想你了”,我一定立刻飞过去。
可她永远也不会说。
几日不眠,我实在太困,倒在床上没几分钟,便昏沉沉地陷入浅睡。
手机震动响起的时候,天还亮着,刚过苏黎世时间下午四点。光从落地窗斜斜照进来,在地毯上拉出一道长长的金线。我皱着眉,从床头摸到手机,连锁屏都来不及看清就划开。
又是『meine Liebe』。
我心跳漏了一拍,整个人瞬间清醒,划至接听,淡淡开口,“什么事?”
“hello sir?”不是她,是一个带着英伦口音的陌生女声。
“here is oxford university hospital, are you friend or family member of ms. iseylia wen?”
(这里是牛津大学医院,请问你是iseylia wen女士的朋友或家人吗)
我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血一下子涌到大脑,头皮发麻。
“i’m…her boyfriend…. what? what happened to iseylia?”我听见自己声音有些颤。
(我是….她男朋友….怎么了?iseylia怎么了?)
“她晕倒在学院楼梯间,被路人发现送到了牛津大学医院。我们是通过她手机找到的这个联系人……目前正在接受治疗,意识还不清楚,但生命体征稳定。”
“我马上过去。”
我挂断电话,直接从衣柜里随便抽了件衣服换上,系鞋带的手都在颤抖。我很久没有这么慌过,像被什么锤了一下,整个人是麻的。
我开车直奔机场,限速都被我踩到爆红。几个小时前,我还在告诉自己,要开始学着不去想她。可电话一接通,我连鞋都没穿好,就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