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钟亭 作品

第526章 光武帝登坛即位

却说刘秀在蓟城,诸将又共思劝进,表尚未上,偏刘秀又下令启行,从蓟城转至中山,大众只好整装随行。

及已到中山城下,刘秀尚无意逗留,不过入城休息,权宿一宵,诸将趁此上表,请刘秀速上尊号。刘秀仍然不许,诘旦复出城南趋,行至南平棘城,又经诸将面申前议,刘秀答说道:“寇贼未平,四面皆敌,奈何遽欲称尊呢?”

诸将见刘秀并无允许的意思,正欲退出,将军耿纯奋进道:“大家丢弃亲戚乡里,跟随大王奔走战斗,无非就是为了攀龙鳞、附凤翼,成功得志。现在功业成就,天人相应,而大王不听大家的劝告,及时正位,我恐怕大家因此感到失望,会各自离散,大众一散,就难以复合了。”

刘秀沈吟半晌,方才答说道:“待我三思后行。”口吻已渐软了。

说着,复前行至鄗,沿途接得两处军报,一是平陵人方望等,从长安劫取孺子刘婴,到了临泾,立刘婴为帝,自称丞相,当被更始帝刘玄闻知,派遣部将李松前往攻打,一场交战,方望被击毙,连孺子刘婴亦死于乱军中。

说起刘婴,自是话长。元始五年十二月(公元6年),汉平帝刘衎病死。外戚权臣王莽感到自己当皇帝的条件还不具备,就决定再立一个傀儡。王莽借口宣帝的年长后人与平帝都是兄弟辈份,不好做继承人。于是王莽就从汉宣帝玄孙中,选择最年幼的广戚侯刘显的儿子刘婴为继承人。

王莽想让自己做没有名义的“皇帝”。要行使皇帝的权力,总要编造个理由。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果然有人给编造了符命图谶。在迎立刘婴即位的当月,武功县长孟通在挖井时,发现一块上圆下方的大白石头,上面写有“告安汉公莽为皇帝”八个血红大字。王莽指使群臣把此事禀告给太后王政君。

年愈古稀的太皇太后王政君虽然重用娘家的人,但本心还是想守住刘家的社稷江山,她没有料到王莽竟然有篡夺皇位的野心,不禁气愤至极,给予严厉斥责。这时,王莽的叔伯兄弟、太保王舜却告诉老太后:“事已如此,无可奈何,沮之力不能止。又莽非敢有它,但欲称摄以重其权,填服天下耳。”太后王政君被逼得无可奈何,只好按王莽等人的意思下诏书:“令安汉公居摄践祚,如周公故事,以武功县为安汉公采地,名曰汉光邑。”

居摄践祚,是因皇帝年幼不能亲政,由大臣代居其位。践祚,是“即位”的意思,多指帝王而言。古代庙、寝堂前两阶,主阶在东称祚(一作“阼”)阶。祚阶上为主位,因称即位行事为“践祚”。

元后王政君已经同意王莽居摄,群臣就从《尚书》和《周礼》等古籍中寻找周公居摄时的规矩,然后提议王莽居摄的形式。主要内容是:“服天子之服,用天子仪仗,如天子南面朝见群臣,处理政事。出入之际要戒严,臣民在其面前要自称臣妾,一如天子之制。举行祭祀典礼之时,赞礼者要称其为‘假皇帝’,臣民应称其为‘摄皇帝’,其自称应为‘予’,其公文应称‘制’。”以上内容与“真皇帝”相比已经没有多大区别,最后一条是对元后的惟一安慰:“其朝见太皇太后、皇后则仍用臣礼,所居之处,如诸侯制度。

汉平帝驾崩后第二年(公元6年)正月,王莽正式就任“假皇帝”。

他为了表示是西汉帝国的真正主宰,做了三件事:第一件事改元,称居摄元年。

第二件事,到南郊祭祀天帝,到东郊迎接春天,在明堂举行大射礼。这些过去都是皇帝主持的事,如今理应由孺子婴负责,但他只有两岁,便均由王莽主持。

第三件事,在三月己丑日,尊年仅17岁的平帝皇后(孝平皇后王嬿),即他的女儿为皇太后;立刘婴为皇太子,号曰“孺子”。

这是中国历史上的奇闻,“假皇帝”与真太子不同族不同姓。

王莽做摄皇帝,是外戚专权的必然结果。从此,王政君作为维护刘氏政权的形象,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无论“假皇帝”还是“摄皇帝”,都是代理皇帝的意思,但实际上王莽此时的权势早已超过坐在帝位上的孺子婴了,只是没有宣布改朝换代而已。

王莽三月立孺子婴为太子,立刻引起固守刘氏汉室“正统”观念的朝臣和宗室子弟的不满,他们彻底识破王莽假仁假义的面具,有70多位朝臣和地方官吏,或告退,或隐亡,表示忠事刘汉而不为王氏朝官。

王莽虽然对刘姓贵族极尽拉拢、防范之能事,但首先发难的还是刘姓宗室。安众(今河南镇平县东南)侯刘崇在四月起兵反抗,但不久就失败了,刘崇战死。

居摄二年(公元7年)月,东郡(今河南濮阳南)太守翟义再次发难,举起反王莽的大旗。翟义拥立宗室严乡侯刘信为天子,向全国各地发出通告:“王莽毒死平帝,执行天子特权,妄想断绝汉代的江山社稷,我们要遵从上天的旨意,诛灭王莽!”各郡国纷纷响应,队伍迅速发展。在古代,正统观念往往起着支配的作用,所以后来反对王莽的农民起义军,大都拥立刘姓宗室子孙做号召,如刘玄、刘盆子等。

面对起义军的壮大,摄皇帝王莽寝食不安,昼夜抱着年幼的孺子刘婴哭泣,并祈求神灵保佑,宣布等孺子长大成人后,就主动辞职回家休养。王莽一面担惊害怕,一面派兵镇压。在王莽军的镇压之下,起义军失败了。

平息叛乱后,王莽更是踌躇满志,他一改昔日谦恭有礼的儒者风范,而以一个盛气凌人的军事强人的姿态出现在大小臣工面前。胜利让王莽有恃无恐,加快了当真皇帝的步伐,同时也加速了王莽的毁灭。

翟义等反叛者相继毁灭,使王莽产生了错觉,他认为这一定是“天命”所归!王莽要去掉头上的“假”字当真皇帝,要靠符命。所谓“符命”就是编造的“天符之命”或者“圣王受命之符”。于是,各地便纷纷造符瑞来投其所好,急其所需。王莽借着各地的“符命”,提出要把“摄皇帝”中的“摄”字去掉;把居摄三年改为初始元年(公元8年)。

太皇太后不得不同意,王莽的弄假成真走出了第一步。

既然命符是升官的捷径,初始元年(公元8年),有“素无行,好为大言“的梓潼(今属四川)哀章就加紧制做铜匮(匣子),装了两条书简,一个简册上写“天帝行玺金匮图”;另一简册上写“赤帝行玺某传予黄帝金策书”,其中的“某”指汉高祖刘邦,这个“黄帝”就是王莽。意思是天帝和汉高祖刘邦传位给王莽。“图”“书”中都写了“王莽应做真天子”,同时将王莽宠信的几个大臣以及自己的名字也写在上面,说这些人应当大官辅佐。

哀章将此铜匮献给正急于当真皇帝的王莽。王莽立即拜受,表示听从天神命令,接受禅位。回去坐在未央宫的前殿,即真皇帝位,改国号为“新”,把公元8年十二月初一作为始建国元年正月初一。

王莽称帝建新,尊王太皇太后王政君为皇太后(后来又改为“新室文母太皇太后”),降刘婴为定安公(也作安定公),将平原郡的平原、安德、漯阴、鬲、重丘等5个县,民万户,地方百里,作为定安公国(或作安定公国),允许刘婴在国中立汉祖宗之庙,世代祭祀;改王太后(王嬿)尊号为定安公太后。至此,立国二百一十年的西汉帝国灭亡。

王莽封了刘婴,但不准他回到封国(定安公国,也作安定公国),把京城的大鸿胪府改建为“安定公第”。王莽将年幼的刘婴养在安定公第之中,与外界隔绝任何联系,甚至乳母也不被允许和他讲话,导致刘婴成人后不识六畜,知识面与幼儿无异。王莽将自己的孙女、王宇的女儿王氏嫁给他做妻子。

更始二年(公元24年),王莽为更始帝刘玄所败,刘玄征调隗嚣及其叔父隗崔、隗义等,嚣将去长安,方望以为更始成败未可知,所以劝阻,让其别去长安,隗嚣不听,方望以书辞谢而去。东汉光武帝建武元年(公元25年)正月,弃离隗嚣的方望见“更始政乱,度其必败”,便对安陵人弓林等说:“前分封安定公的孺子婴,是汉平帝的后代,因王莽代政而没有做汉主,如今天下人皆言,刘氏当受命,我等何不立他为王,谋取大功?”弓林等人都很赞成。于是,赴长安求得了孺子婴回来,“聚党数千人”在临泾城(今甘肃镇原)被立为皇帝。方望做了总理庶务(辅佐君王的丞相),弓林当了掌管四方兵事和赏罚的大司马。孺子婴临泾立帝,遭到了同姓复辟王朝刘玄的竭力反对。不久,更始政权遣丞相李松入安定,摧毁了这个复辟势力。孺子婴、方望、弓林等人都被诛杀。刘婴时年二十一岁,不知葬所。

还有一个公孙述,击走刘玄部将李宝,已自立为蜀王,此时复听了功曹李熊谀言,僭称帝号,纪元龙兴。

公孙述,字子阳,本系茂陵人氏,因自成都发迹,遂号为成家,即用李熊为大司徒,使弟公孙光为大司马,公孙恢为大司空,招集群盗,奄有益州。

刘秀闻得孺子婴惨死,尚为此感叹可惜,惟公孙述胆敢称帝,未免不平,因此思一不做,二不休,不如依了诸将的计议,乘时正位,免落人后。

主见已定,再召冯异至鄗城,与其决定可否。冯异奉命进谒,从容献议道:“更始必败,天下无主,欲保宗庙,唯仗大王,大王正应俯从众请,表率万方!”

刘秀答说道:“我昨夜梦赤龙上天,醒后尚觉心悸,恐帝位是不易居呢!”

冯异听言甫毕,忙下席拜贺道:“天命所归,精神相感,还有甚么疑义?若醒后心悸,这是大王素来慎重,乃有此征,不足为凭。”

刘秀尚未及回答,忽然有军吏入报道:“有一儒生从关中来,自称为大王故人,愿献祥符。”

刘秀问及姓名,军吏答称姓强名华。刘秀猛然记着,便向军吏说道:“我少年游学长安,曾有同舍生强华,今既到来,应该由他进见便了。”

军吏闻言,便返身出帐,引入强华。刘秀起座相迎,顾视强华,形容非旧,状态犹存,当然有几分认识,便向他寒暄数语,然后询及来意。

强华从袖中取出一函,双手捧呈,刘秀接过一阅,封面上标明赤伏符三字,及被阅内文,开首有三语云:

刘秀发兵备不道,四夷云集龙斗野,四七之际火为主。

刘秀看这三段文语,已是觉得费解,乃复质问强华。强华道:“大汉本尚火德,赤为火色,伏有藏意,故名赤伏符。所云四七之际,四七为二十八,自从高祖至今,计得二百二十八年,正与四七相合。四七之际火为主,乃是火德复兴,应该属诸大王,愿大王勿疑!”借口释义。

刘秀闻言,开颜为笑道:“这果可深信么?”

强华道:“谶文相传,为王瑞应,强华何敢臆造呢?”

究竟是何人所造,我愿一问。刘秀乃留华食宿,与谈古今兴废事宜,夜半乃寝。翌晨即由诸将递入表文,大略说是:

受命之符,人应为大,万里合信,不议同情,周之白鱼,曷足比焉?今上无天子,海内淆乱,符瑞之应,昭然着闻,宜答天神,以塞群望。

刘秀批准众议,乃命有司就在鄗城南面设坛,择日受朝。有司至鄗城南郊,看定千秋亭畔,五成陌间,筑起坛场,高约丈许。并拣选六月己未日,为黄道吉辰,请萧王刘秀即皇帝位。

届期这一日,巧值天高气爽,旭日东升,萧王刘秀,戴帝冕,身服龙袍,出乘法驾,由诸将拥至南郊,燔柴告天,禋六宗,祀群神,祝官宣读祝从,文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