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钟亭 作品

第526章 光武帝登坛即位(第2页)

皇天上帝,后土神只,眷顾降命,属秀黎元,为人父母,秀不敢当。群下百辟,不谋同辞,咸曰:王莽篡位,秀发愤兴兵,破王寻王邑于昆阳,诛王郎铜马于河北,平定天下,海内蒙恩,上当天地之心,下为元元所归。谶记曰:刘秀发兵捕不道,卯金修德为天子。与赤伏符又不同?秀犹固辞,至于再,至于三,群下佥曰:皇天大命,不可稽留。秀敢不敬承?钦若皇天,祗承大命。

祝文读毕,祭礼告终,萧王刘秀,缓步登坛,南面就座,受文武百官朝贺,下令改元建武,颁诏大赦,改名鄗邑为高邑。是年本为更始三年六月,史家因刘秀登基,汉室中兴,与刘玄失败不同,所以将正统归于刘秀,表明建武为正朔,且因刘秀后来庙号,叫做光武,遂沿称为汉光武皇帝。作者依史书资料演述,当然人云亦云,此后将刘秀二字前面加上汉光武帝这个称呼。

且说刘玄称尊三载,毫无建树,部下诸将,多半离心。再加上赤眉军称兵入关,守将闻风瓦解,因此关中大震。

河东守将王匡张卬,又为汉前将军邓禹所攻破,奔回长安,私下语诸将道:“河东已失,赤眉且至,我等不如先掠长安,径归南阳,事若不成,复入湖池为盗,免得在此同尽呢!”

诸将均以为然,遂由张卬入白刘玄,劝刘玄为东归计。刘玄默然不应,面有愠色,张卬乃退出。是夕即由刘玄下令,使王匡、陈牧、成丹、赵萌等率兵驻扎新丰,李松移军揶城,守边拒寇。

张卬心甚怏怏,复与将军申屠建等密谋,欲劫刘玄出关,仍行前计,申屠建等亦皆赞成。还有御史大夫隗嚣,就是前时自称上将军,应玄招抚,入关受职。至是听闻光武皇帝刘秀即位,也劝刘玄见机让位,归政河北。

刘玄哪里肯从?隗嚣因与张卬等通谋,指日劫持刘玄,不料为刘玄所闻知,竟诱申屠建入殿,伏甲出发,把申屠建杀死。一面遣人召嚣,隗嚣早已防备着,称疾不入。

刘玄遂使亲兵围住隗嚣府邸,并捕张卬,隗嚣与门客突围夜出,奔还天水。张卬却号召部曲,返击刘玄宫殿。

刘玄亲自督导卫士,且守且战,哪知张卬纵火烧门,烈焰飞腾,急得刘玄走投无路,慌忙开了后门,携领着妻子车骑百余人,奔往新丰,投靠赵萌。赵萌之女为刘玄夫人。看见刘玄夫妇狼狈来奔,当即迎接收纳。刘玄与赵萌谈及张卬叛乱,并疑王匡等亦有异志,意欲一并除去。

赵萌于是替刘玄设计,诡传刘玄命令,并召王匡陈牧成丹三人,入营议事。陈牧成丹,闻召即至,突被赵萌的兵杀出,砍死了事。

只有王匡命未该绝,偏偏迟了一步,当有人通知风声,王匡急忙拔营入都,与张卬合兵拒抗刘玄。刘玄既庸弱无能,还要猜忌他人,安得不亡?

刘玄遣赵萌收抚陈牧成丹两营,前往进攻长安。张卬和王匡据城相峙,连日都没有攻下。

刘玄再遣使至揶城,召还李松,自与李松督兵援助赵萌,猛扑长安城门。

张卬与王匡,出战败绩,分头窜去。刘玄乃得返入长安,之前的宫殿被毁,残缺不全,因此徙居长信宫。

怎奈内讧未平,外寇又至,那赤眉渠帅樊崇等,竟从华阴长驱驰入,迫近长安。先是赤眉军部众,分道西进,连连击败刘玄诸将,会集华阴。

这个时候有方望之弟方阳,欲为兄长方望报仇,因此迎谒樊崇,乘间献议道:“更始荒乱,政令不行,故使将军得至此地,今将军拥众甚盛,西向帝都,乃尚无一定名号,反使人呼为盗贼,如何可久?计不如求立宗室,仗义讨罪,那时名正言顺,自不致有人反抗了!”

樊崇徐答道:“汝言亦自有理,我当照行。”

原来樊崇部下有一个齐人巫师,曾经托词景王附身,为樊崇所信。景王就是高帝孙子刘章,当时曾与平吕氏,复安刘宗,得由朱虚侯晋封为城阳王,殁谥曰景。

齐巫借此迷惑大众,或笑巫妄言不道,动辄致病。因此部众亦忌惮服从齐巫,并及景王。

樊崇得方阳计议,颇思求立景王后裔。齐巫亦乘机怂恿,乃决意探访景王后人。可巧军中掠得刘氏子二名,一名茂,一名盆子,二人原是一门弟兄,刘盆子最幼,为樊崇右校刘侠卿牧牛,呼为牛吏。侠卿查问盆子履历,确是景王嫡派,当下报知樊崇。

樊崇尚嫌他出身卑微,不足服众,因再四觅景王支裔,共得七十余人,及与刘盆子兄弟,互叙世系,惟前西安侯刘孝,及盆子兄弟,总算是直接景王。

樊崇乃率众进至郑县,令在城北筑起坛场,设立景王神主,祷告一番,然后书札为符,共备三份,置诸箧中。两份都是空札,惟一份写着上将军三字。上将军的名义,系是樊崇创说,以为古时天子将兵,曾称上将军,因将这三字作为代名。刘孝年长,先就箧中摸取,启视札中,不得一字。刘茂继进,也摸了一个空札。独刘盆子取得上将军符号,樊崇遂扶刘盆子面南向,领众朝谒,再拜称臣。刘盆子年仅十五岁,披发跣足,敝衣垢面,蓦然见诸将下拜,不禁大骇,惶恐不安,急得要哭。比刘玄还要不如。樊崇连忙劝慰道:“不必惊恐,好好藏符!”

刘盆子因惧成愤,竟将符号啮破,掷弃坛下,仍然还依侠卿。侠卿为制绛衣赤帻,轩车大马,使得服御乘坐,刘盆子反视为不便,往往偷易旧衣,出与牧儿闲游。侠卿乃将刘盆子禁锢居住一室,不准出入,就是樊崇等亦未尝问候,不过假名号召,愚弄人民。

樊崇本欲自为丞相,因不能书算,才将丞相职衔,让与徐宣,自为御史大夫,使逄安为左大司马,谢禄为右大司马,他如杨音以下,尽为列卿,或称将军。于是向西再进,直抵高陵,张卬和王匡便前往迎降,反导樊崇等入攻长安。

刘玄闻赤眉军到来,亟遣将军李松,领兵出去防御,自己与赵萌闭城拒守。

侍郎刘恭,乃是刘盆子的长兄,之前曾入关事刘玄,受封式侯,此次闻赤眉军拥弟为帝,来攻都城,不得不诣狱待罪。

刘玄无暇究治,但望李松杀退赤眉军,尚可求全。哪知李松败报,传入都中,不但李松军队败死多人,连李松都被活擒了去。

刘玄心慌意乱,连忙召赵萌入内商议战守,偏是待久不至,再四催促,反报称不知去向,累得刘玄仓皇失措,顿足呼天。忽然又有一吏入报道:“陛下快走!赤眉军已攻入都城了!”

刘玄颤声道:“何人敢放赤眉入城?”

吏答说道:“就是李松弟李泛。”

刘玄来不及再问,连忙抢步出宫,上马独行。奔至厨城门,门已大开,加鞭急驰,蓦然听到后面有妇女声,连呼陛下,且云陛下何不谢城?于是速忙下马,向城门拜了两拜,这是何礼?令人不解。再上马出城,落荒遁去。

樊崇等既得李松,使人走语城门校尉李泛,叫他速开城门,方活乃兄。李泛为救兄长起见,当然开门纳入,赵萌等统皆投降。补叙明白。刘恭尚留狱中,及闻刘玄出走,乃脱械出狱,追寻刘玄至渭滨,才得相见。

右辅都尉严本,托词从刘玄,阴怀叵测,欲将刘玄献与赤眉军。为邀功计,因此劫持刘玄至高陵,领兵监守。樊崇等虽入长安,不得俘获刘玄,遂颁令远近,说是圣公来降,圣公即刘玄字。封为长沙王,若过二十日,虽降勿受。刘玄已穷蹙得很,得此命令,只好遣刘恭往递降书。

当由樊崇等准令投降,使谢禄召刘玄进见。刘玄随谢禄还都,肉袒登殿,殿上坐着十五岁的小牛吏,倒也没什么凶威,只两旁站着许多的武夫,都是粗眉圆眼,似黑煞神一般,吓得刘玄不敢抬头,没奈何屈膝殿庭,奉上玺绶。何如一死?

刘盆子不发一言,旁边有丞相徐宣,代为传命,总算说了免礼二字,刘玄始敢起立。

张卬王匡等人,怒目视向刘玄,手中按着佩剑,各欲拔刀相向。还是谢禄心怀不忍,急引刘玄退坐庭下。张卬等尚未肯干休,又经谢禄代为说情,刘恭极力吁请,仍然无效。张卬与王匡同白刘盆子,必欲杀刘玄报怨。刘盆子才是十五岁,贸然被拉上所谓帝位,哪里有什么主见?只是闭口无言,张卬不待应允,便挥刘玄出去。刘玄含泪趋出。刘恭追呼道:“臣已力竭,愿得先死!”说罢,即拔出佩剑,意图自刎。亏得樊崇眼快,慌忙下殿阻止刘恭。刘恭请樊崇赦免刘玄,方可不死。

樊崇乃还告刘盆子,请赦刘玄为畏威侯。刘盆子自然许可,就是张卬等亦忌惮樊崇势力,未便贸然抗命,刘玄始得暂保头颅,就借谢禄居宅,作为寄庐。

刘恭又进告樊崇,谓应实践前言,封刘玄为王,借示大信。樊崇也以为然,方封刘玄为长沙王。惟光武帝刘秀闻刘玄破败,犹怀前谊,有诏封刘玄为淮阳王,所以史家相传,但把淮阳王三字,作为刘玄的头衔。至若赤眉授玄的封爵,却搁过不提。

惟刘玄既依着谢禄,更兼刘恭随时保护,幸得苟且偷生。也不过就是个寄生虫而已。无如赤眉军暴虐,苛待吏民,京畿三辅,即京兆,左冯翊,右扶风。不堪受苦,还觉得刘玄为主,较为宽平,因此拟纠集众人入都,将刘玄救出虎口,仍把他拥戴起来,好与赤眉军为难。可巧光武帝刘秀所遣的邓禹,扫平河东,渡河西进,沿途严申军律,不犯秋毫。关中人民才将救取刘玄的计策,暂从搁置,专待邓禹到来。

外如关西一带的百姓,已是扶老携幼,往迎邓禹军队,邓禹辄停车慰勉,俯从民望,百姓无不感悦,真个欢声载道,喜气盈衢。邓禹部下亟请入关,偏邓禹老成持重,不欲速进,独面谕诸将道:“我兵虽多,不耐久战,且前无寇粮,后乏馈运,一或深入,反多危险!赤眉新拔长安,粮足气盛,未可猝图,必须待他群居致变,方得下手,现不若往略北道,就食养兵,俟衅乃动,一鼓可下,何必劳敝将士,与这盗贼拚命呢?”

部将才不复多言。邓禹即北徇栒邑,所过郡县,陆续归附。惟长安人民,眼巴巴的望着王师,不意邓禹军队迂回北去,愈望愈远,好多时没有影响,又欲试行之前计划,盗取刘玄。

张卬等人恨刘玄切骨,一得消息,正好借这名目,把刘玄杀死,当下与樊崇等说明利害。樊崇亦觉得留刘玄是贻患,乃召谢禄入商,嘱使杀刘玄。谢禄尚不忍许,张卬勃然道:“诸营长多欲篡取圣公,一旦失去,合兵来攻,公岂尚能自存么?”

说得谢禄也为所动,退至宅中,伪言至郊外阅马,邀刘玄同行。刘玄只得从去,及出诣郊外,由谢禄指示兵士,将刘玄挤落马下,用绳子缢死。是夕为刘恭所闻,方把刘玄尸骸收殓,草草藁葬,两年有余的过渡皇帝,弄到这般结局,也觉可怜。莫非自取。后来邓禹入长安,接奉光武帝诏谕,为玄徙葬霸陵。刘玄有三子求、歆、鲤,奉母往洛阳,俱得封爵。求受封为襄邑侯,承玄遗祀;歆为谷孰侯;鲤为寿光侯,这都是光武帝的例外隆恩。有诗叹道:

不是真龙是假龙,玄黄血战总成凶;

圣公一死犹称幸,妻子安然沐帝封。

刘玄死时,光武帝刘秀已入洛阳。欲知光武帝入洛情形,且至下回再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