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推恩赦罪 二美得宠(第2页)

说得王音哑口无言，只好免冠谢罪。成帝刘骜拂袖入内，王音即起身趋出，归语王商王根。王商王根亦吓得发怔，意欲自加黥劓，至太后处谢罪。但黥面劓鼻，又觉耐不住痛，且是大失面子，将来如何见人，正在踌躇未定的时候，又有人入报道：“司隶校尉及京兆尹，并由尚书传诏诘问，责他阿纵五侯，不知举发，现俱入宫谢罪去了。”

王商与王根越加着急，嗣复有人赍入策书，付与王音。王音展阅一周，内有最要数语道：“外家日强，宫廷日弱，不得不按律施行。将军可召集列侯，令待府舍！”

王音也觉失色，详问朝使，并知成帝更下诏尚书，令他们去查看关于文帝诛薄昭故事，尤觉得瞠目伸舌，形色仓皇。王商与王根且抖个不停，待至朝使去后，还是王音较有主意，先遣使人入请太后，乞为转圜。一面邀同王商王立王根，同去请罪，听候发落。王音席藁待罪，王商、王立、王根皆身负斧头与铁鍖两个刑具，俯伏阙下。约有一两个时辰，竟由内廷传出诏旨，遵照议亲条例，赦罪勿诛。原来是银样蜡枪头。四人方叩头谢恩，欢跃而归。

汉成帝刘骜既将王氏诸舅，惩戒一番，又复照常微服出行。偶然来到阳阿公主家，阳阿公主想必是成帝的姊妹，但是史书未详细说明。

汉成帝与阳阿公主一同宴饮。阳阿公主召集歌女数人，临席侑酒。就中有一个女郎，歌声娇脆，舞态轻盈，惹动汉成帝一双色眼，仔细端详，真个是妖冶绝伦，见所未见。

待至宴毕起身，便向公主乞赐此歌姬，一同入宫，阳阿公主自然应允。汉成帝刘骜大喜，挈回宫中。帝泽如春，妾情如水，芙蓉帐里，款摆柔腰，翡翠衾中，腾挪玉体，妙在回旋应节，纵送任情，直令成帝刘骜喜极欲狂，惊为奇遇，欢娱夜短，曙色映帏，好梦回春，披衣并起。露出美人本色，弱不胜娇，溜来秋水微眸，目能传语。汉成帝越看越爱，越爱越怜，当即亲书纶旨，拜为婕妤。

这个美丽女子，欲问她芳名，就是古今闻名的赵飞燕！

相传赵飞燕原姓冯氏，其母是江都王孙女姑苏郡主，曾嫁中尉赵曼，暗地与舍人冯大力之子万金私通，孪生二女。分娩时不便留养，弃诸郊外，三日不死，方始收归。天生尤物，岂肯轻死！长女名宜主，次女名合德。及年至数龄，赵曼病逝，二女俱送归冯家，又过了好几年，万金又死，冯氏中落，二女无家可依，流寓长安，投入阳阿公主家内，学习歌舞。

赵宜主身材婀娜多姿，态度蹁跹，时人看她状似燕子，因号飞燕。赵合德肌肤雪白莹泽，如同羊脂玉一般出水不濡，与姐姐赵飞燕大不相同，但也是个绝世娇娃，凑成两美。

赵飞燕既入宫专宠，赵合德尚在阳阿公主家中。当时后宫有一个女官，叫做樊嫕，乃是赵飞燕的中表姊妹，成帝因她是飞燕亲戚，另眼相看，樊嫕遂献示殷勤，竟将赵合德美貌，上奏传达御前。汉成帝听说后，连忙命舍人吕延福，用着百宝凤舆，前往阳阿公主家去迎接赵合德。

赵合德却装腔作势，谓必须奉有姐姐之命，方敢入宫。吕延福于是还宫复命，成帝刘骜曲为体贴，料知合德隐情，恐是遭姐姐嫉妒，乃与樊嫕计议，先赐赵飞燕许多奇珍异宝，又特意腾出一所别宫，铺设得非常华丽，名为远条馆，让赵飞燕居住，买动飞燕欢心，然后使樊嫕乘间进言，托称皇嗣未生，正好将合德进御，为日后之计。

赵飞燕依了嫕言，便使宫人召入妹妹赵合德。赵合德巧为梳装，打扮得齐齐整整，入朝至尊。

成帝刘骜睁开龙目，注视红妆，但见她鬓若层云，眉若远山，脸若朝霞，肌若晚雪，肤如脂玉，丰姿绰约，妩媚动人，差不多疑幻疑仙。待至赵合德裣衽下拜，自陈姓氏，那声音只觉得一片莺簧，已把那成帝刘骜的神魂摄引了去，几乎不辨为何言何语。就是左右的侍御，也不禁目荡心迷，失声赞美。

只有披香博士淖方成，立在成帝的背后，轻轻唾地说道：“这是祸水，将来定要灭国了！”独具只眼。

汉成帝勉强安定了心神，低声呼起，赵合德方才起来。即由成帝刘骜指令宫人，拥入后宫，自己亦随了进去。好容易等到天晚，即替赵合德卸妆，轻轻的携入绣帏，着体便酥，胜过重裀氍郑含苞渐润，快同灌顶醍醐。比诸乃姊欢会时，更别有一种风味，因此赐号为温柔乡。描写赵家姊妹欢情，各合身份，不同泛填。汉成帝曾叹语道：“我当终老是乡，不愿效武帝求白云乡了。”

赵合德入宫数日，也即拜为婕妤，两姊妹轮流侍寝，连夕承欢，此外后宫粉黛，俱不值成帝一顾，只好自悲命薄，暗地伤心。

赵氏姐妹在后宫之中最为得宠，尤其是赵合德。

独有正位中宫的许皇后，从前与成帝何等亲昵，此时孤帏冷落，心实不甘。有姐姐名许谒，曾为平安侯王章妻室，王章系汉宣帝王皇后之兄，王舜之子。

许谒空暇的时候入宫见许后，许后与她谈及心事，许谒亦替她忧愁。暗中代延巫祝，设坛祈禳。妇人迷信，最足坏事。不幸此事为内侍所闻，报达于赵家姊妹。

赵婕妤飞燕，正想恃宠夺嫡，得了这个消息，立刻告发，竟把咒诅宫廷的罪名，坐在许后身上，并且牵连到班婕妤。成帝刘骜已经心中含怒，再加上王太后主张严办，立刻将许谒拿究，问成死罪，即日加诛，并收回许后的皇后印绶，废处昭台宫。一面传讯班婕妤，班婕妤神情从容地说道：“妾闻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修正尚未得福，为邪还有何望？若使鬼神有知，岂肯听信谗说？万一无知，咒诅何益，妾非但不敢为，也是不屑为呢！”

乐得坦白。成帝刘骜听说，颇为感动，遂命班婕妤退到一处，回去后宫，不必再深究。班婕妤虽得免罪，自思赵氏姊妹，从中谗构，将来难免被诬，不如想个自全的方法，还可保身。当下思忖一番，凭着慧心妙腕，缮成一篇奏章，自请至长信宫供奉太后，遣宫人呈上成帝。成帝刘骜准如所请，班婕妤即移居长信宫，厮混度日。平居无事，吟诗作赋，消遣光阴，悯蕃华之不滋，借秋扇以自比，也未免留有余哀哩。毕竟红颜多薄命。

且说许后既废，当然轮着赵飞燕，入主中宫。成帝刘骜即欲择日册立，偏王太后因她出身微贱，尚有异言。汉成帝未便擅行，只得寻出一个说客，先向太后前讨情。可巧有个卫尉淳于长，乃是太后姐姐的儿子，又生成一张利嘴，正好嘱充此任。果然数次关建说白，得蒙太后允许，乃改鸿嘉五年为永始元年，先封赵飞燕义父赵临为成阳侯，褒示恩宠，然后册立为后。

赵临系阳阿公主家令，飞燕入公主家，曾因赵临同姓，拜为义父，所以无功受赏，得蒙荣封。真好运气。偏有谏大夫刘辅，上书抗议道：

臣闻天之所与，必先赐以符瑞，天之所违，必先降以灾变，此自然之占验也。昔武王周公，承顺天地，以飨鱼鸟之瑞，然犹君臣祗惧，动色相戒。况于季世，不蒙继嗣之福，屡受威怒之异者乎？虽夙夜自责，改过易行，妙选有德之世，考卜窈窕之女，以承宗庙，顺神祗，子孙之祥，犹恐晚暮。今乃触情纵欲，倾于卑贱之女，欲以母天下，惑莫大焉！俚语曰：腐木不可以为柱，人婢不可以为主。天人之所不平，必有祸而无福，市途皆共知之，朝廷乃莫敢一言，臣窃伤心！不敢不冒死上闻！

这篇奏议，明是大忤上意，成帝即令侍御史收捕刘辅，系入掖庭秘狱，朝夕待死。还亏大将军辛庆忌，右将军廉褒，光禄勋师丹，大中大夫谷永，联名上书保救，方将刘辅徙系诏狱，减死一等，释为鬼薪，为宗庙采供柴薪三年。

自是无人敢谏，汉成帝遂立婕妤赵飞燕为皇后，进赵合德为昭仪。一对姊妹花，同时并宠，花朝拥，月夜偎，风流天子，尝尽温柔滋味，快乐何如！

汉成帝特命人在太液池中，造一大舟，自挈赵飞燕登舟游咏，嘱令歌舞。又使侍郎冯无方吹笙，亲执文犀簪轻击玉杯，作为节奏。

舟至中流，大风忽至，吹得赵飞燕裙带飘扬，险些儿将身飞去。汉成帝急令冯无方救护飞燕，冯无方将笙管放下，两手握住飞燕双履。赵飞燕本爱冯无方，由他紧握，索性凌风狂舞，且舞且歌。过一会，待风停时发现赵飞燕的云英紫裙竟被抓得皱皱的，从此宫女们盛行穿折叠出褶皱的裙子，美名其曰“留仙裙”。而后人谓飞燕能作掌上舞的典故，便是来源于此。

舞罢兴阑，回棹拢岸，汉成帝与赵飞燕携手入宫，厚赐冯无方金帛，并许他出入中宫，取悦飞燕。情愿做元绪公。

赵飞燕本来淫荡，免不得有暧昧情事，成帝好像盲聋一般，由她胡行。赵飞燕得陇望蜀，复见侍郎庆安世，年轻貌美，雅善弹琴，便借琴歌为名，请成帝许令出入，成帝也即照允。飞燕遂与庆安世眉挑目逗，伺着成帝经宿妹妹住处，就留住庆安世，同效于飞。嗣且因连年不育，妄思借种，查有多子的侍郎宫奴，往往诱与寝狎，逐日迎新。又恐为成帝所闻，另辟密室一间，托言供神祷子，无论何人，不得擅入。其实是秘密藏着身体强壮，相貌俊美的少年，恣意肆淫，好好一朵娇花，勾引狂蜂浪蝶，听令摧残，哪里还能够生子呢！有诗叹道：

寡欲生男语不诬，纵淫安得望生珠？

绿巾奉戴君王首，毕竟延陵是下愚。延陵乃是成帝葬处，见下文。

飞燕这般淫荡，合德究属如何，且看下章续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