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阅历丰富的初学者(第2页)
破碎狰狞的战扬废墟，与这极致浪漫的玫瑰雨、月光花海，形成了最强烈、最震撼灵魂的对比。
毁灭与新生，冰冷与炽热，钢铁与柔情，在此刻以一种超现实的方式完美交融。
赫尼尔站在那片为他铺就的月光花海上，仰着头。
漫天的红玫瑰花瓣簌簌落下，擦过他深紫色的发梢，飘过他因震惊而微微张开的唇边。
他那双漂亮的紫罗兰色眼眸里，倒映着这梦幻般的光景，最初的惊涛骇浪般的震惊在之前的缓冲中已沉淀下去，但呼吸却依旧有些急促，胸口微微起伏。
他看着眼前这超越常理、却又美得令虫窒息的一幕，最后一丝残余的“不可能”的念头也被彻底击碎。答案，如同悬浮在花海中央的凌渡一样清晰无误。
明明有无数的问题像沸腾的气泡，争先恐后地要涌出喉咙——关于这神迹般的力量，关于他隐藏的秘密，关于他此刻紧张得像个新兵蛋子的原因……但当赫尼尔真正开口时，声音却异常平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近乎茫然的探究，问出了一个此刻看来最无关紧要的问题：
“为什么……”他的视线追随着一片飘落的玫瑰花瓣，“是玫瑰花呢？”
这问题像一颗小石子，投入了凌渡刚刚勉强维持住平静的心湖，瞬间又激起了新的涟漪。他脑中那篇在紧张间隙反复推敲、自认为逻辑清晰、措辞得体的“告白预案”，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打得七零八落。
他张了张嘴，下意识地选择了最直接的回答，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坦诚：
“这个…是父亲跟我说的。”凌渡的声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语速比平时快了些，“他说，在他的家乡，玫瑰花是告白的传统象征，代表…嗯，炽热的感情。”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脚下那片散发着柔光的月光花海，补充道，“然后…雌父知道后，说光有玫瑰花太单一了，一定要加上属于你的月光花。他说，月光花是帝国传说里，献给最坚韧战士的星辰之花，是…是灵魂契合的象征。所以我就…都加上了。”
他的解释干巴巴的，像在复述某个任务简报，完全失去了往日应有的从容气度，只剩下急于说明情况的局促。
赫尼尔静静地听着，目光从漫天飘落的红，移向脚下流淌的银白月华，最后，牢牢地定格在凌渡那张依旧带着紧张余韵、却努力维持镇定的脸上。
他的唇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那是一个几乎无法被捕捉的弧度，却瞬间柔和了他军虫硬朗的轮廓。
“你父亲让你给我玫瑰花，”
赫尼尔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这无声的花雨，“你雌父让你送我月光花……”
他微微歪了歪头，深紫色的眼眸里闪烁着一种洞悉的光芒，那光芒锐利却又带着奇异的暖意，仿佛能穿透凌渡此刻所有的伪装，直抵他灵魂深处最真实的角落，“那你自己呢……凌渡？”
他的声音顿了顿，像在舌尖仔细品尝着这个名字的重量。
“你想给我什么？”
这一次，凌渡沉默了许久，赫尼尔也不曾催促，直到数分钟之后凌渡终于动了。
脚下月光花铺就的银色花毯，在他迈步时漾开柔和的涟漪。
凌渡朝着赫尼尔走去，步伐不再僵硬，反而带着一种重新凝聚起来的、不容置疑的坚定。
黑色的眼眸深处，风暴平息，沉淀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潭，专注地映着赫尼尔的身影。
两虫之间的距离本就不远，几步便已拉近。凌渡在赫尼尔面前站定，没有丝毫犹豫，伸出右手——那只刚才还因为紧张而冒汗的手，此刻却稳定而干燥——轻轻握住了赫尼尔的右手手腕。
赫尼尔的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雌虫战士的手腕，蕴含着随时能捏碎高强度合金的力量，此刻却在凌渡的掌心显得温顺。
作战服的布料下，是紧实有力的肌肉线条，传递着生命的脉动和灼热的温度。凌渡的手指修长，此刻稳稳地包裹着他的腕骨，传递出一种沉甸甸的、令虫心安的力量感。
“送你这些之前，”凌渡开口，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地通过精神链接，烙印在赫尼尔的意识里，“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赫尼尔的心跳，在凌渡握住他手腕的瞬间，便悄然加速。
此刻听到这郑重的语气，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几乎要冲破他的胸膛。他紫眸中的光芒亮得惊虫，如同被点亮的星辰，带着一种近乎灼热的期待和微不可察的紧张。
他难道……要告白了？
这个念头让赫尼尔全身的血液都仿佛涌向了耳根。他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只是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轻轻颔首，示意凌渡继续。
凌渡的目光锁住他，黑眸深邃如渊，一字一句地问道：
“我可以看你的过往记忆吗？”
花雨无声飘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赫尼尔眼中的星辰骤然凝固，那份灼热的期待瞬间被巨大的惊愕所取代。他甚至怀疑自己通过精神力接收到的信息出现了错误。
“看我的记忆？”他下意识地重复，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确认。
凌渡点了点头，握着他手腕的力道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更紧了些，传递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
他没有解释，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像一个等待最终审判的囚徒。
黑眸深处，翻滚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有不容退缩的坚决，有小心翼翼的试探，还有一丝深埋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理解的恐惧。
在缔结契约之前，他要先坦白，告诉面前单纯的雌虫，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