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屿 作品

第24章 第 24 章(第2页)

刘胤态度坚决,不容退让,将茶水倒掉,茶杯倒扣于桌上。

谢枭只得应下,“臣明白,当抓紧些了。”

费尽周折找到的证据,不能就这样小材大用,对付一个武安侯容易,然而这不是他想要的,他要背后那人血债血偿。

……

夕岚等了好久好久,终于在马球赛快要结束的时候,看见永宁的身影,迎过去,却发现主子眼睛红红的,着急问道:“殿下,您眼睛怎么肿了?您哭过了?陆小侯爷难为殿下了?”

永宁慌忙低下头,摸摸眼角,“他没欺负我,只是回来时眼睛进沙子了,揉的。”

夕岚松一口气,“奴婢见殿下还不回来,以为出什么事了。”

永宁抿唇,对马球赛已经没了兴致,更不想再去凑热闹,“咱回宫吧。”

她出宫,天子怎会不知道?就连她偷偷约见陆涿绪,天子都看得请清楚。

她的一举一动,皆在天子的监视中,为了避免不好的事情发生,她还是不要出现在陆涿绪面前。

赐婚一定天子说的气话,不可当真。

于是,热热闹闹的马球赛还没结束,永宁就提前离开了,以至于后来陆涿绪四处寻永宁的身影,都没寻到。

半下午的时候,永宁回到玉芙殿,银雪洗了些永宁喜欢吃的樱桃出来,“以为殿下要晚上才回,不料太阳还没落山,您就回来了。”

琉璃盏里樱桃小巧玲珑,红艳艳的,活像一颗颗饱满的红宝石。

永宁眼前一亮,“今儿这樱桃比昨日的红。”

“今儿殿下离开后,内侍送来的,新鲜。”银雪没有随永宁一块儿离宫,“奴婢洗樱桃时偷尝了掉下来的,可甜了!又大又甜,您快尝尝。”

绿杆坠着红果,小小一颗晶莹剔透,就是这樱桃皮太过细嫩,永宁纤指拈起绿杆,轻轻摘下红艳的樱桃。

她掩唇,齿轻轻碰了碰樱桃皮,那细嫩的皮便破了,唇间生甜,但回口带着一丝丝酸,眼眸在刹那间亮了几分。

永宁掩唇吐出樱桃核,又吃了几颗。

樱桃虽好吃,但也不能贪嘴多吃。有次她便是在东宫贪嘴,皇兄在屋外和大臣们谈事情,她没忍住很快就把桌上那碟樱桃吃完了,然而没多久肚子便开始疼。

皇兄虽斥她贪嘴,但还是抱着蜷缩的她起身,给她递来温水,是她小性子犯了,硬拉着皇兄,要皇兄给她揉揉肚子。

她那会儿年纪小,哪懂什么男女有别,可如今再回想,头皮发麻,后背忽然生出寒意。

嘴里的樱桃顿时食之无味,永宁推开那碟樱桃,“你们分着吃吧,我没胃口。”

夕岚丶银雪双双楞了楞,面面相觑。

永宁起身,去了屋外透气。

她仰头,和煦的阳光穿过指缝,远方的树叶郁郁青青,一片生机勃勃之景。

可没多久,永宁便心绪不宁,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晚膳的时候,这份焦灼难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吃了两口饭就放了筷子。

永宁沐浴后出来,在榻边看书静心。

天色逐渐暗下,小玄子神色匆匆地跑进玉芙殿,气也顾不上顺,着急道:“不好了殿下,信陵王出事了。”

一语激起千层浪,“砰”的一声,永宁手里的书落到地上,她面色大变,心提到嗓子眼,急急问道:“珣哥怎么了?”

小玄子气喘吁吁,“奴婢听说信陵王得水花了,全身起了红疹,正发着高烧。信陵王被陛下禁足,任何人不得探望,应是今日高烧时才发现出水花的。”

永宁坐不住了,起身着急道:“太医呢?太医去了没?”

“下午那会儿陛下好像不在宫里,太后娘娘得知此事,已经派了太医过去,可这都过了好一阵了,奴婢听说信陵王的病情更严重了,说是高烧中,迷迷糊糊喊着殿下。”

“可那是水花,不比其他,容易传染,太后娘娘勒令不得他人探视,同时将这事压了下来。奴婢也是因为在昭阳殿有熟识的人,他冒着风险,才给奴婢传来的消息。”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永宁有些受不住,瘫坐在榻上。

“殿下。”夕岚银雪扶了扶她纤瘦的身子。

“怎么得水花呢?”永宁如闻天堑,心急如焚,脑子一团乱。

太医去了也不见好转,反而更严重了,珣哥病得有多严重?

太后勒令不得探视,珣哥如今怎么样了,她全然不知。

太后,又是太后,她该相信太后吗?

那位看上去和善慈祥,爱笑着招手唤她过去的太后娘娘。

瞧了眼外面逐渐发沈的天色,永宁忽然起身,对侍女道:“我要出去一趟,大抵要很晚才回来,不必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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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章殿烛火通明,龙涎香换成了雪中春信香,似寒春中隐约传来的清幽花香,冷调散去,是花香暖调。

天子在窗边站了一会儿,似在看夜景,又不似赏景,在夜色彻底暗下来的时候,叫了水。

然而天子刚去浴室没多久,永宁长公主突然出现在殿外,求见天子。

黑夜和她身上的深色斗篷逐渐混为一体,她倔强地站在殿外,张金贵怎么劝,也劝不走,“您应早些来的,如今陛下刚去沐浴,实在不巧。若有急事,老奴可代为通传,您又何必在此苦等呐。”

永宁急得快哭了,求道:“没事的,我可以等,我等皇兄出来,事情紧急,永宁也是走投无路,不得不来求皇兄,请公公通融通融,别赶我走。”

张金贵叹息一声,怪可怜的,便没再赶她走,扶着拂尘进了寝殿启禀。

天子从山庄回来后周身的气息就沈降许多,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别跟殿外的人有关。

张金贵推开浴室的门,热气扑面而来,纱幔映着天子轮廓分明的侧脸。

“外面何事喧哗?”天子沈声问道。

“回陛下,是永宁长公主求见,奴婢赶也赶不走。”张金贵一顿,继续说道:“大抵是有什么急事非见陛下不可,长公主在殿外还哭了。”

刘胤敛了敛眉,似是不悦,“既然是求见朕,便让她等着吧。”

“喏。”

张金贵明白天子的意思,躬身退出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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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阒静,永宁焦灼不安,在殿外不知等了多久,腿都站麻了,也不见天子召见,又不敢贸然闯进去。

今日在山庄与他吵了一架,如今又厚着脸皮来求他,永宁心里没有底,也不知他记没记仇。

记得上次这般求他,还是母亲出事那夜。

她跪得晕倒在殿外,醒来后母亲就不在了,这次无论如何她都要救下弟弟。

寒风吹来,她鼻子痒痒的,忍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没想到夜里外面这么凉,永宁拢了拢薄薄的披风,搓了搓有些冷的手臂,心中忽然涌起一股酸涩,低头拭去眼角温热的泪。

终于,张金贵从含章殿出来,“殿下,陛下召您进去。”

永宁欣喜,顾不得麻了的腿,跛着脚往殿里去,忽地一楞。

殿中的熏香何时换了?是之前她常在东宫闻到的香味,有时她还很喜欢这个香味,常让皇兄换成这个熏香。

天子沐浴出来,执卷立在博古架旁,侧对着她,一袭玄色中衣衬得他身姿挺拔颀长,侧颜深邃,轮廓分明。

窗户半开,夜风来袭,吹动他的衣角,冷香浮动。

永宁攥紧冷凉的手心,福身一拜,“参见皇兄。”

“找朕何事?”

天子修长的手翻了一页书卷,似乎还要处理什么要紧事,没时间同她闲谈。

永宁从袖中拿出一枚龙形玉佩,是他那夜落在枕头下的。

“皇兄那夜掉东西了。”永宁捧了玉佩在手上,朝天子走去,罗裙从地面沙沙擦过,来到天子面前。

天子淡淡看了一眼,敛了目光,冷淡道:“差奴婢送来便是,何须皇妹夜里亲自跑一趟,太晚了。”

夜里二字,咬得重,永宁脸颊红烫。

天子冷漠,倒像是她不守规矩,夜里不请自来。

永宁将玉佩放到男人温热的掌心,冷凉的长指碰到他掌的时候,天子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旋即又恢覆淡漠的神情。

“还有这支金钗,那日宫女误给我戴上了。”永宁拿出那支金丝缠花头钗,一并还了回去。

天子不为所动,目光未曾挪开书卷半分,冷声道:“金钗是送你的,你不喜便扔了,拿回去。”

永宁楞怔,讪讪收回金钗,一时间不明白他平白无故送她金钗作甚。

永宁擡头看他,天子脸上无波无澜,态度比预想中还有冷淡,她没辙了,拉住他的手,放低姿态,说道:“念念白日里口无遮拦,请皇兄宽宥。”

天子眼皮一掀,目光终于从卷上挪开,淡淡看她一眼,“白日里?白日里皇妹说了什么?今日我们见过吗?”

永宁抿唇,知道他还在气头上。

“皇兄没有欺负念念,一切都是……是念念自愿的。”永宁顾不得其他,当务之急是要平息天子的怒气,她解开披风,红着脸投入他怀中,盈盈腰身细软如柳。

纤臂环住他劲瘦的腰肢,他身上的热度透过薄薄的中衣传出,有些烫,胸膛健硕紧实,与浑浑噩噩间的夜里不一样,永宁鸦睫轻颤,生出惧怕。

天子将她从怀中拉离,冷漠道:“妹妹的情郎不在此,朕不夺人所爱,回去吧。”

“不!”永宁摇头,葱白长指抓他的手,“皇兄别生气了,求皇兄救救珣哥。”

“珣哥得了水花,高烧不退,咳嗽流涕,已经很严重了,太后娘娘勒令不准任何人探视,他现在生病一定很难受很难受,求皇兄准永宁去探视,”永宁哭着央求道:“还有将太医换了,陈耀之陈太医医术精湛,肯定能救珣哥。”

刘胤看着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

这次,是为她弟弟哭的。

若非弟弟出事,她怕是不会来主动找他。

刘胤放下手中书卷,“水花会传染,太后此举并无不妥,既然太后已派太医去医治,朕又何必插手干预?”

永宁摇头,泪花涟涟,抓着他的袖子不放手,“哥哥,求您了,帮一帮念念,把太医换了吧。哥哥。”

“哥哥帮帮我。”

刘胤眉目微动,于那泪花潋滟的眼中,终于看见了他的脸。

长指抚去她眼角的泪,刘胤淡声道:“这就是妹妹求人的态度吗?”

永宁楞怔,擦拭干净眼泪,在他幽沈的目光下,擡起胳臂,纤臂攀住他的肩膀。

她踮起脚尖,颤抖着将唇瓣送到男人的唇边,贴了上去。

她吻得青涩,没有一丝技/巧可言,两唇相贴间还有眼泪的咸味。

葱白纤指紧张地抓着他的衣角,纤瘦的身子轻轻颤抖着,无比暗示着她的紧张害怕。

可偏偏就在这青涩丶惶惧,撩拨得刘胤心潮涌动。

他松了松唇,似要离开,永宁慌得拉紧他,唇又追了过去,含住他的唇,杂乱无章地吻他,两唇间尝到眼泪的咸。

永宁脸颊红烫,却又无法回避,只有眼前的人能够帮她,手指颤抖着搭上男人的中衣系带,两指正欲解开时,男人灼热的掌忽地按住她手。

刘胤挪开唇,稍稍分开些距离,气息沈灼,说道:“不是月信么?”

永宁羞窘,脸颊烫得她好似烈火灼灼,她抿了抿唇,唇间湿濡,带着他的气息,小声道:“昨日刚走。”

她知道天子想什么,此刻顾不得其他,纤指绕了一圈系带,轻轻一扯。

“我可以的。”永宁说着,脸颊的红晕流露出含羞带怯,心头小鹿乱撞。

刘胤垂目,稍稍错开距离,沈声道:“那是前几日。”

他伸手,长指压着她朱色唇瓣,轻轻摩挲,目光深邃,染上了不可言说的意味。

少女哭过的眼尾红/肿,天真又懵懂地看着他,真真如含苞待放的纯白花朵。

刘胤说道:“妹妹今日的口脂,是甜的。”

永宁呼吸一窒,心颤了颤,唇上的手指灼/热,还留有他身上冷冽的气息。

天子已经给她选了前面的路,她若是不愿,大可回头离去,但她走了,往后再想求他,便难上加难了。

永宁脸颊通红,在那幽深的眼神下,点了点头,慢慢蹲下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