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第24章 第 24 章
紧闭的房门被推开, 屋内空空如也,却有一股似有若无的香味,极淡的香味很快被冲散, 难以察觉。
陆涿绪伸手, 毕恭毕敬道:“殿下请。”
元姝留她的侍女在门口守着,理了理裙裾, 踏入屋子。陆涿绪紧随其后,在桌边坐下。
谢枭在山庄里准备了数间客房,供前来打马球的客人休憩, 是以进去坐坐也不碍事。
元姝理了理长袖, 轻摇团扇,馥郁的香味弥散开来。
她红唇翕动, 悠悠说道:“本宫追加的彩头可是前阵子才打造好的发簪, 女郎们最是喜欢, 陆小侯爷打算何时送给永宁呐?”
“本宫好歹是嫁过人, 马球场上你与永宁的眉目传情,本宫又岂会瞧不出来?”
陆涿绪拿出被拒绝的发簪, 眉眼间低落, “臣是想送给永宁长公主, 可就怕永宁不收。”
他回去马场时,遇到了元姝大长公主,元姝主动与他谈及永宁,谈着谈着, 两人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这地方。
他若是告诉旁人,永宁已经将他拒了, 这面子往哪里搁!
“我那侄女,生得美, 可不是谁都能娶到手的。”元姝笑了笑,“陛下拒了提亲,陆小侯爷难道还要继续等吗?天底下窈窕姝色的女郎多了去。”
陆涿绪坚定道:“臣非永宁不娶!”
早前父亲不同意他娶永宁,两人吵过一架,然而就是这一吵,加上那日在宫里救下永宁,便更加坚定了他娶人的念头。
非永宁不娶。
五个字传遍整间屋子,衣柜里的刘胤轻笑,眼眸乍出一道冷戾的寒光。
昏暗狭小的空间,作为当事人的永宁被刘胤拥着抵在最里面,因这句话紧张的心脏砰砰直跳。
下一刻,刘胤的唇袭来,吻上她的唇。
带着浓郁的占有欲。
永宁不敢出声,更不敢乱动,生怕一个响动惊了外面的两人。
她跪着,后背抵着衣柜木板,被刘胤捉住脖子,迫着仰头,承受他怒气冲冲的吻,口津从唇角溢出。
元姝一笑,说道:“没想到陆小侯爷情深义重,本宫好久没见过这样的痴情客了,可翰林学士裴文炳也倾心永宁,你二人皆是佼佼者,真真难选。”
陆骁绪:“缘分天注定,我和永宁的缘分,是裴文炳不能比的。”
他救过永宁两次,当然是裴文炳不能比的。
“呦,这般自信。这事其实不难,关键是陛下松口,陆小侯爷若是能立下大功,龙颜大悦,岂不是就能抱得美人归?”
元姝纤长的手指放在桌上,丹蔻艳丽,她轻敲几下桌面,道:“平定战乱,立下军功,至于这军功如何来,陆小侯爷应该比我这妇人清楚,就是莫要行差踏错才是。”
这话倒像是一番敲打,陆骁绪一笑,脸上神情晦暗不明。
元姝看了眼屋外的景,坐了片刻缓缓起身,言简意赅道:“本宫还要去看景。”
陆涿绪起身作揖,“恭送殿下。”
元姝经过陆涿绪身边,陆涿绪目送她离开,却忽然听见衣柜里有响动传来。
陆涿绪警惕地转头,紧紧盯着里面靠墙的衣柜,逐渐觉得不对劲。
须臾后,他缓步走过去。
昏暗的衣柜里,永宁好似被夺尽了气力,有些撑不出地往下倒,软/下去的腰被男人滚/烫的掌挽住,这才闹出了些动静传出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刘胤吻她的唇,又贴着她的脖颈,吮./吸。
黑暗的环境中,听觉被放大,永宁脑中一片空白,心慌意乱,一根弦紧绷,生怕这紧闭的柜门就打开了,瞧见里面缠绵的两人。
“陆小侯爷,你作甚?”元姝回头看见陆涿绪朝里面走去,忽地叫住他,问道。
陆涿绪停下步子,回头道:“那衣柜有些特别。”
元姝顺着看过去,道:“能有什么特别?若是你真娶了永宁,本宫送一套上乘家具做贺礼。”
陆涿绪拱手,道:“如此,便多谢殿下了。”
仔细一听,衣柜又没发出响动,陆涿绪怀疑方才听错了,与元姝一前一后离开了屋子。
侍女关上客房的门,脚步声渐渐远去,屋子里再次恢覆宁静。
倏地,衣柜门推开,刘胤横抱着永宁出来。女子纤臂虚虚搭在他的肩头,无力地倚在他的怀中,唇上的口脂被弄花了,红唇肿/肿的,还染了一抹水光。
刘胤放她下来,可永宁脚软,根本就站不稳,松开的时候,温软的柔荑下意识拉住他的手,以稳住身子。
刘胤唇角微扬,由她拉着,近在咫尺的距离能清楚地看见她脸颊细小的绒毛。
细腻的双颊浮着红晕,额角出了层细汗,刘胤想起她方才的担惊受怕,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扬起一抹弧度。
昏暗逼仄的狭小空间,她怕的不敢发出声音,紧紧抱着他,乖顺地依着他。 人虽已经走远,但是永宁脑子里仍旧一片混乱,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刘胤伸手,指腹拭去她唇上的水光。
永宁脸颊发烫,不用想也知脸红了,羞赧不已,实在难以想象青天白日,天子竟如此孟浪。
刘胤单手背后,看着脸红的女子,沈声道:“永宁,告诉哥哥,你喜欢陆涿绪吗?”
永宁呼吸一窒,不知天子突然问这作甚,心里隐隐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她良久没说话,刘胤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鹰隼般的眸子盯着她,再次问道:“告诉哥哥,喜不喜欢。”
永宁摇摇头,小声说道:“不喜欢。”
她自小就不擅撒谎,紧张的时候总是习惯抓着衣角,这次也不例外,刘胤看得一清二楚,胸腔内顿时生出一股无名火。
“是么?”刘胤克制住情绪,冷声说道:“可青天白日,在大树下,你二人搂搂抱抱,这是作甚?”
永宁楞怔,呆呆看着他,一股寒意从脚下升起,蔓延至后背。为了掩人耳目,她连贴身侍女都没带,但偏偏就被天子看见了,天子早就来了山庄?跟踪窥视她?
永宁后背发麻,这还是她认识的兄长吗?
刘胤往前一步,长臂挽住她盈盈纤腰,“英雄救美,以身相许,短短半月,他便救了你两次,适才非你不娶的坚定誓言,念念难道没有心动么?”
永宁心头一动,念念是她的乳名,长大后,皇兄就很少当面这般唤她了,今日还是头一遭,以致于她恍惚一阵。
“没有,臣妹不会嫁他。”永宁感觉天子今日很不对劲,越是这般好说话,她越害怕,小声说道:“臣妹丶臣妹不嫁人。”
刘胤低头,温热的唇贴到她的耳廓,沈声道:“他刚才抱念念时,摸了念念哪里?”
灼热的气息洒落,永宁脖子酥酥痒痒,心跳得飞快,可腰被他的手挽住,动弹不得,摇头回道:“他没有碰我,是我被蛇吓了一跳……”
刘胤轻咬她的耳垂,带着几分惩戒的意味,永宁叫出声来,后面的话自然就没说出来了。
蓦地,永宁脑中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试探着安抚他的情绪,“念念不给他碰。”
她好不容易才说出这样一番暧昧的话,脸红心跳。
刘胤一怔,俨然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挽住她腰的手用劲,刘胤将她揽入怀中,带着她往后退,抵着衣柜,大掌拖住她后脑勺,低头亲吻她的唇。
炽热,霸道,带着浓郁的占有欲。
永宁被吻得七晕八素,嘴都快被他亲烂了,声声嘤/咛从嘴角溢出,双腿软软的,逐渐站不稳,就在快要往下倒的时候,腰间一只大手及时挽了一下。
刘胤挽腰的手动了动,握住她温软的手,带着搭在他的肩上,唇松开,贴在她唇上,呼吸沈沈,哑声道:“娇气。”
永宁眼神迷离,丹唇翕动,呼吸新鲜空气,还没缓过神来,他的唇又贴上来了,仿佛就是不让她有喘/息的机会。
安静的屋子里响起啧啧水声,暧昧缱绻,同时又让人脸红心跳。
永宁好似没有骨头般的靠在他怀里,喘着气,小鸟依人的模样让刘胤不禁笑了笑,伸手轻抚她的头,长指穿梭在她柔顺的乌发间。
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桂花头油,幽幽花香萦绕在鼻翼。
纤白长指拉着他的衣角,永宁呼了口气,面色绯红,带着商量的语气,小心翼翼说道:“以后不要这样了,好不好?差点被发现。”
若是他们没藏到衣柜,若是衣柜的门突然被打开,被发现就完了。
他们的关系见不得光。
刘胤想到陆涿绪与永宁的亲昵姿态,脸色逐渐沈下来,火气渐升,又是一副冷漠模样,“被发现不是更好?断了你那情郎的念头。”
永宁身子一僵,不喜欢他这刺耳的话,心脏好似被剜了一刀。
刘胤的火气逐渐压不住,道:“幽静之处私会外男,就这般喜欢他?忘不了他?倒是朕,成了不识趣的人,棒打鸳鸯。”
刘胤长指挑起她的下颌,女子杏眸含着闪烁的泪花,我见犹怜的模样惹人疼惜。
可惜这眼泪不是为他而流。
唯有在床榻间的泪,可能是为他而流。
“哭甚?又在为情郎哭泣?”刘胤吻她的眼,将那还没盈出眼眶的泪吻去。
唇瓣慢慢退开,眼睫已经没了湿热的感觉,永宁心跳慢了半拍。
刘胤寒潭深渊般的眸子看着她,一个念头升起,“不如这样,既然你喜欢,朕当一回月老,成全你们这对有情人,给你二人赐婚。”
永宁楞楞看着他,脑中一片空白,甚至怀疑听错了。
天子在说什么?
他说了气话,是在考验她?
永宁心里越发没底,害怕地摇头。刘胤勾唇一笑,“英雄救美,乃是段佳话,哥哥自然成人之美。念念不识人,哥哥不怪你,算是帮念念长长记性。” “朕回宫就拟旨,成全你们。”刘胤松开永宁,带着一股怒气,拂袖离开。
没了桎梏,永宁腿软了一下,有些站不稳,忙叫住即将远去的男人,“皇兄!”
永宁追上去,脑子里乱糟糟,“皇兄,求您别这样。”
太荒唐了,她已非完璧,嫁人是万万不可,何况还是夺了她清白的天子下旨赐婚。
刘胤停下脚步,转身看她,少女惶惶不安,诚然也是他想看到的模样。
“朕成全你们,怎么还不愿意?朕会给念念准备丰厚的嫁妆,请最好的嬷嬷指导礼仪,风风光光嫁给情郎。”
情郎二字,刘胤咬得极重,似有一团压住的火,没有完全散出去。
永宁慢慢拢起眉,意识到天子既开了口,便没有收回去的道理,可他为何如此?
永宁跪下求他,“破败之身,迟早会被发现,求皇兄收回成命,给臣妹留一丝体面。”
刘胤居高临下看她,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攥拳,冷冷一笑,“破败之身?念念是觉得受了屈辱?是朕欺负了你。”
永宁哑口无言,低垂着头,因这一句话备感委屈,鼻尖酸涩。
脚步声响起,逐渐远去,永宁擡头的时候,那道颀长的身影已经踏出门槛,离开了屋子。
永宁鼻尖一酸,眼泪不争气地流出。
难道不是他欺负了她么?
初次是她中了情/药,错与他春风一度,可接下的第二次,难道不是他暗示她去含章殿?
一次又一次,她依稀记得天子很晚才放过她。
她与天子不清不楚,此时天子却点头同意,赐婚她和陆涿绪。
荒谬,荒唐!
天子他气疯了吗?
……
山庄别苑。
绿树婆娑,幽幽清风从窗柩吹来,远离了马场的喧嚣,别有一番宁静。
刘胤望着窗外的景致,长指把玩釉彩茶杯,眼底辨不出情绪,问道:“你安插的线人如何了?那件事这几日有什么进展?”
谢枭自信地笑了笑,“臣办事,陛下放心,一切尽在掌握中。再给臣一点时间,就快吊出后面的大鱼了。”
刘胤放下茶杯,眼皮一掀,看向谢枭,“朕只给你一个月时间。一个月后不管进展如何,朕都要定武安侯的罪。”
谢枭闻言一楞,没想到事情转变如此突然,急着劝道:“陛下,虽说目前的证据能给武安侯定罪,但这无疑是打草惊蛇,他身后的那条大鱼,才是我们一直想铲除的。”
“所以朕给你一个月时间,若是能拿到勾结证据,固然是好;若是没有,舍了这鱼饵,便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