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逆咒之人，身不由己

江雾裹着腥气漫过脚面，李三水跑得肺叶生疼，裤脚被芦苇茬子刮得七零八落。

他望着前方那团在雾里浮动的青布衫角，喉咙里的喊叫声被风撕成碎片——郭清的脚步太稳了，稳得像被抽了脊骨的提线木偶，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浮石中央。

“在那儿！“陈七的弩箭“咔嗒“上弦，箭头划破雾幕，正指住二十步外的浮石。

郭清站定了。

月光从云缝里漏下来，照见他指尖掐着诡异的印诀：左手无名指叠在拇指上，右手小指勾住食指，腕骨处的血色印记顺着血管爬上手背，像条活过来的红蜈蚣。

他的嘴唇开合，发出的却不是人话，更像某种水兽在礁石上磨利牙齿的嘶鸣。

“血契归灵！“赵婆婆突然踉跄半步，怀里的阿宝被她紧紧护在腋下，“这是要拿整条江当祭坛......清哥儿他在给什么东西引路！“她的银簪子在雾里闪了闪，那是她主持村祭时才戴的老物件，此刻却抖得几乎要掉下来。

云中鹤的剑先动了。

他足尖点在一块凸起的礁石上，衣袂带起的风卷散小片江雾，整个人如白鹤掠水般扑向浮石。

剑尖离郭清后心还有三寸时，那抹青影突然转身——幽蓝的眼睛里闪过极淡的清明，像深潭底被鱼鳍搅碎的月光。

“别拦我......“郭清的声音裂成两截，一截是他自己的哑，一截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沉，“不然他会毁掉所有人。“

掌风裹着腥气扑面而来。

云中鹤的剑鞘横挡，却像劈在棉花里，整个人被掀得倒卷出去，“扑通“砸进江里，溅起的水花落下来，凉得李三水后颈发颤。

“云兄弟！“李三水就要往江边冲，却被陈七一把拽住。

猎户的掌心全是汗，指节扣得他胳膊生疼：“看岸这边！“

顺着陈七的弩箭方向，李三水这才发现，刚才只顾着追人，竟没注意到江岸边立着七根半人高的石柱。

月光下，石面上的刻痕泛着暗红——是盘绕的蛇，是扭曲的眼，是他在郭清驱邪笔记里见过的“血契图腾“。

每根石柱底部都缠着手腕粗的铁链，链头没入江水，在水下拉出深色的轨迹。

“锚点。“

老孙头不知何时摸了过来。

守林人的烟杆早灭了，他蹲下身用烟杆头敲了敲最近的石柱，石面发出空洞的“嗡“鸣：“这些石柱镇着江底的怨气，现在倒成了引魂的锁。

要断仪式，得先断锚点。“他抬起脸，皱纹里全是雾水，“砸了石柱，铁链一断，那东西就接不上地气。“

李三水抄起脚边的断木，陈七抽出腰间的猎刀，两人一左一右抵住石柱。

木头顶着石缝，猎刀卡进刻痕，齐声喊着“起“——石柱纹丝不动，铁链却突然抖了起来，像有活物在水下拽扯。

李三水虎口震得发麻，再看铁链表面，刚才被刀刃划开的口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暗红色的黏液从裂缝里渗出来，腥得人发呕。

“让开！“赵婆婆挤过来，布包里的铜铃叮铃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