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秩序终焉(第2页)

“背叛者，须受审判。”

盖亚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平铺直叙，却像一柄由绝对零度玄冰打造的重锤，狠狠砸在仙妖帝王和寻道者的灵魂之上，让他们如坠万丈冰窟。

除妖师搀扶着一团几乎快要彻底消散的、闪烁着微弱电光的“数据残影”，那是魏征以身殉道后，存在过的最后痕迹。他的脸上写满了悲痛与凝重，布满风霜的眼眸死死盯着场中的张昭。他能清楚地感知到，张昭身上的气息，正在发生一种他五千年认知都无法理解的、朝着未知神域的质变。

那团属于魏征的残影，仿佛耗尽了最后的力量，剧烈闪烁了一下，传出了一道断断续续，却又蕴含着绝对理智与坚决的意念。

“队长……你的存在……已成为……关键变量……”

“不要……相信……她……”

他所指的，正是那位高悬天际，神圣不可侵犯，刚刚拯救了所有人的世界意志——盖亚。

张昭心中猛地一凛，一股寒意从脊椎窜上天灵盖。

他瞬间明白了魏征用生命换来的最后警告。盖亚是这个世界的守护神，但神是无情的。她的“守护”，守护的是“世界”这个冰冷而宏大的概念本身，而不是渺小的、作为世界组成部分的“人类”。在盖亚的至高秩序中，人类与蝼蚁、山石、草木，并无本质区别，都是可以为了“世界”的存续而被轻易牺牲的棋子。

两种至高神力在他脑海中的交锋与共存，将他的思维速度与格局，强行提升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地。过往的一切都被打碎，又以一种更接近“神”的视角重新组合。

一个无比疯狂，却又带着一线生机的计划，在他心中悄然萌芽。

他惊骇地发现，通过眉心那枚属于莉莉丝的、被盖亚之力镇压的紫色印记，他竟能像通过一扇被封死的窗户的缝隙，极其微弱地，跨越无尽时空，窥见一丝窗外的景象——他能“感知”到那遥远宇宙终焉之处，那股正在退去的、属于莉莉丝的意志所去的方向！

那是一条通往地狱的、唯一的道路。

那股足以让神明都为之战栗的灭世意志如潮水般退去，然而其在离去前留下的阴影，却比其降临时更加沉重，压在每一个幸存者的灵魂之上。

此刻的“归一之界”，像是一块被摔碎后又拙劣拼凑起来的玻璃，布满了狰狞的裂痕。透过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能窥见冰冷死寂、点缀着遥远星辰的真实宇宙虚空，无声地诉说着此地刚刚经历过的恐怖。

寻道者那由万千面孔构成的庞大身躯，在无人察觉的阴影角落，开始了极其细微的、如水波般无声的后退。它残破的身体表面泛起数据流般的涟漪，试图将自身的存在形式，融入背后那破碎不堪、裸露着宇宙虚空的次元裂隙，准备不计代价地、化整为零地逃离这个已化为神之囚笼的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