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7章 打草惊蛇(第2页)

他缓缓坐下，语气沉稳：“刘然此举，用心险恶。其背后若非蔡元长指点，便是此子心机深沉远超你我所料。他这是要将你我，乃至整个西军，都架在火上烤。”

“岂止是火上烤！”邓洵武怒气未消，“这是要毁我边防！达夫，此事绝不可等闲视之！我必须立刻面圣，陈明利害，绝不能让御史台胡来！”

“面圣？子常兄欲如何陈说？”郑居中冷静反问，“说蔡元长在背后生事？说西军账目经不起查？还是说陛下应该阻止御史台风闻奏事之权？”

邓洵武一时语塞。

郑居中继续道：“刘然狡猾之处，在于他并未直接指控什么，只是透露了石公弼的动作。我等若反应过激，反而显得心虚，正中蔡京下怀。届时，他只需轻飘飘一句御史台依法核查，邓枢相何故如此惊慌？便可将你我置于被动之地。”

“那难道就坐视不理？”邓洵武焦躁道，“任由他们查下去，边军必生动荡！”

“自然不能坐视。”郑居中眼中闪过精光，“但不能硬挡，需以柔克刚。当务之急，有三。”

“其一，立刻严密控制档案库。王承旨，”他看向王承旨，“你回去后，立刻以整理核对为名，将政和三年前后所有涉及陕西、熙河、泾原等路的紧要文书，特别是粮饷、军械、赏功册簿，全部调阅至机要房封存，没有邓枢相与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接触。但动作要自然，不可授人以柄。”

“其二，”郑居中看向邓洵武，“子常兄，你即刻草拟一份奏疏，但不是去阻止核查，而是主动请求核查！”

邓洵武愕然：“什么？”

“没错。”郑居中成竹在胸，“奏疏中要痛陈流言蜚语困扰边军，将士寒心，为彰显朝廷对边军之信任，为彻底澄清视听，恳请陛下委派重臣，成立一个联合核验堂，由枢密院、三司、御史台共同派员组成，对边军账目进行一次的抽样核查。但核验范围、方式、时间，必须由枢密院主导拟定！”

邓洵武先是疑惑，随即眼中一亮：“妙啊！达夫此计甚妙！化被动为主动！将秘密调查变为公开核验，将主导权抓回我等手中！如此，既可安抚陛下，堵住蔡京之口，又能将核查控制在不伤筋动骨的范围内！”

“正是此理。”郑居中颔首，“其三，对于刘然……”他语气转冷，“此子已成一祸根。但他圣眷未衰，章程未交，明面上动他不得。然则，可令我等门下言官，不必弹劾其人，只集中火力，抨击边将干预中枢机要、借革新之名行倾轧之实等风气，营造舆论，将其孤立。待其章程呈上，再于细则中慢慢磋磨，使其寸步难行。”

邓洵武深吸一口气，终于冷静下来，由衷道：“达夫兄深谋远虑，子常不及。便依此计行事！”

两人的联盟，在刘然带来的巨大压力下，迅速变得紧密而高效。

皇城司值房。

赵行记录着：“申时二刻，郑居中入枢密院邓洵武直庐，密议近半个时辰。后王承旨奉命疾出，往档案库。邓洵武闭门草拟奏章。”

消息无声地送入深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