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拉拢(第2页)

最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傍晚时分，一辆华丽的油壁香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何府侧门。

车上下来一位风韵犹存的嬷嬷，领着两名身披斗篷、体态婀娜的少女。

那嬷嬷自称是城南锦绣阁的管事，言道：“我家主人感念刘供奉为国辛劳，特遣府中两名精心教养的婢子前来，照料供奉起居，铺床叠被，红袖添香，亦可略解寂寥。”

说罢，两名少女轻轻掀开斗篷兜帽，露出两张堪称娇媚的容颜，一人抱琴，一人捧画，眼波流转间，尽是欲说还休的风情。

这哪里是婢女，分明是精心准备、用以腐蚀拉拢的尤物。

福伯旁边的小六子都对此看得目瞪口呆，就连福伯本人都有些动容。

而刘然站在门内，隔着门槛，神色未有丝毫动摇，只是淡淡拒绝道：“多谢贵主人美意，然刘某军旅粗人，不习惯被人伺候，不敢委屈佳人。请回吧。”

那嬷嬷还欲再言，刘然已上前一步，一股沙场带来的凛冽杀气微微透出，顿时将那嬷嬷吓得脸色发白，连忙带着两名女子匆匆上车离去。

软硬兼施，轮番上演。

豪宅、权位、美人……汴京城权力场中惯用的腐蚀拉拢手段，几乎在短短一两天内向刘然展示了个遍。

对于此些种种，刘然倒是没被诱惑，但何府之内的众人，却也算是见了世面。

往日里，只有何府两位郎君，老爷何灌虽也是重臣，但不在汴京，在外担任重职，他们哪能看到这等露骨的东西。

而今，想不到仅仅只是几天之内，便一次又一次见识到了何为名利场。

而何府之外，关于刘然不识抬举、假作清高的流言也愈发甚嚣尘上。

甚至有人开始翻出他青山寨血战的老账，隐晦地暗示其战功或许真有夸大之处，否则何以如此急于表现、甚至不惜搅乱朝局？

听到此事时，刘然无疑能够明白。

这幕后之人是在警告于他，要么接受条件，成为对方的人，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要么，就等着被彻底孤立，身败名裂！

即使如此，在府内的刘然，始终保持着异乎寻常的平静。

每日要么是流连于档案库房之中，要么就是回到何府，要么就是完善他那禁军改革的条陈。

而后，便是沉默的时间越来越多，刘然常常独自立于院中，望着天际流云，或是深夜书房一盏孤灯，久久不动。

外界所有纷扰，似乎都被他摒除在心门之外。

福伯有时实在忧心，端茶送水时，欲言又止。

刘然察觉，只会在他退出时，说一句：“无事。”

或有时，看福伯神色过于惶惑，会多加三字：“有我在。”

语调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信服的力量。

仿佛外界所有风狂雨骤，都无法撼动他方寸之间。

刘然不再多言，也无需多言。

说的越多，破绽越多，心意越容易为人窥探。

他深知自己已踏入漩涡中心，一言一行皆在无数目光审视之下。

沉默和绝对的冷静，是他此刻最好的铠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