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完美？(第2页)

“回禀刘供奉，”编修官带着一丝权威的温和道：“此事并非误差。您请看……”

他开始引经据典，条分缕析。

兵部核准日期与转运司执行日期的流程差，公文流转路途耗时，京营兵员动态管理的暂缺惯例。还有库存赏银暂存待发的细则……

这一切都引述的规章条款编号准确无误，解释的逻辑链条严密合缝，语气平和而肯定。

刘然最初还仔细听着，试图理解这套复杂的文牍逻辑。

但他觉察到这其中存在极大的异样感。

对方说的每一句话，单独听都无懈可击。

合在一起，更是构建了一个坚不可摧、自我完善的逻辑堡垒。

任何外来的、基于实际经验的质疑，都会被这堡垒光滑而柔韧的墙壁轻轻弹开，消弭于无形。

自己那点用命换来的、血淋淋的直觉和经验，在这座名为规矩的堡垒面前，似乎如此外行、如此……不懂事、不上台面。

那编修官说完，双手将文书递回，笑容温和依旧，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刘供奉初掌机要，一时不熟这些细务也是常情。日后若有疑问，尽可垂询，下官定当知无不言。”

但刘然接过那变得异常沉重的文书时，指尖传来的是一种冰冷的隔阂感。。

“……原来如此，受教了。”刘然只是点了点头，看不出什么情绪。

那编修官再一躬身，拿起自己光鲜的公文，步履从容地离开了。

转身的刹那，那刻意维持的恭敬弧度从嘴角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极淡的，还有一丝潜藏的优越感。

武夫终究是武夫，只配在边关啃沙子，哪里懂得这中枢之地，文字与规章之间那精妙而复杂的游戏。

那几笔朱批？真是可笑又可怜。

刘然站在原地，低头看着手中那几份文书，朱笔圈注的红色痕迹，眉头深深的皱起。

直接询问，看起来此路不通啊。

随后他又转身走回那间堆满卷宗的偏室。

刘然坐回案前，目光再次扫过四周浩如烟海的卷宗。

这两天时间，他一直想要寻找出那些不同寻常的地方，但似乎有些东西就这么戛然而止了。

不过，刘然知道这些东西他必须得理清楚，不然十天之后上呈的陈条，可能就是一桩笑话了。

这么一来，那接下来怕是在那位道君皇帝眼里，自己可能就是无用之物。

更何况，刘然知道这些文档，可不是寻常人能够看见的。

如果自己能理清楚，那么对日后也是有极大的帮助，尤其是在即将到来的禁军改革之事上。

他在汴京几乎可以说是孤身一身。

师父何灌虽在汴京有府邸，但常年在西北之地，汴京官场日日新，其好友也无甚。

所以想在这里往上爬，他还是得要靠自己。

不过，正因为是孤身一人，所以反而是个机会。

只要将事情办好，他就能以纯臣的身份获取信任，从而壮大自身。

毕竟，任何世道，让自己变强是不会错的。

尤其是他比谁都明白，接下来的十几年后，这看似富丽堂皇的汴京，将会成为真正的战场。

而十天时间。

他只剩下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