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五百六十二章 疑云重重(第2页)

是因为自己触动西军利益？是因为辛叔詹的报复？

逻辑上，似乎完全说得通。动机、能力、手段，都匹配。

刘然将纸条凑近灯焰，看着它蜷曲、焦黑、化为灰烬，脸上却不见丝毫豁然开朗的欣喜，反而眉头越皱越紧。

太清晰了。

清晰得有些过分。

仿佛有人特意将一条条线索整理好，包装好，然后通过王管事这条可靠的渠道，精准地送到了他的面前。

刘然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幕后黑手，真的只有童贯一派吗？

还是有人，巧妙地利用了童贯与自己的潜在矛盾，以及辛叔詹的报复之心，故意将线索做得如此指向明确，让自己、让官家、让所有关注此事的人，都将目光聚焦在童贯身上？

如此，真正的操盘手，便可隐藏在更深层的迷雾之后，安然地隔岸观火。

蔡京？他有可能。借此打击政敌童贯，同时敲打自己这个看似投向童贯对立面的新棋？一石二鸟。

或则是其余人？也有可能。将水搅浑，让革新之事彻底黄掉，同时让蔡京和童贯两派斗得更凶？

甚至是……宫中的某位贵人？

亦或者，是几方势力心照不宣地共同推动了这一切，只是各自的目的不同？

刘然感到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张巨大而无形的蛛网之中，每一条看似清晰的线索，都可能只是粘稠的蛛丝，引导着他走向网中央那个更大的陷阱。

王管事传递这个消息，是示好？是警告？还是……他也只是某个更高层级意志的执行者，奉命将这份真相透露给自己？

疑云重重，深不见底。

“郎君？”福伯见刘然久久不语，神色变幻，忍不住低声呼唤。

刘然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翻腾的疑虑暂时压下。

无论这份情报是真是假，是全部还是部分，它都指明了最初散播谣言的具体执行者，那三家商号。这总是一个突破口。

“福伯，”刘然沉声道，“让人稍稍关注一下这三家商号，但不需要太刻意，此事就暂时打住吧。”

“是，郎君！”福伯见刘然有了决断，立刻领命。

张宪一直沉默地站在旁边，此时忽然开口：“郎君，昨日人群中，有几个身手不弱，试图趁乱靠近下死手的，不像普通闲汉或军眷。他们的路数……有西军的影子，但也夹杂着些市井帮派的阴狠手法。”

刘然目光一锐：“能确定吗？”

“八九不离十。”张宪肯定地道，“其中一人被我卸脱臼胳膊时，他忍痛的反击架势，是西军中小范围流传的缠斗术。”

西军的人，混在人群中下黑手。

这似乎又佐证了什么。

但刘然心中的疑虑却更深了。

如果是童贯要灭口，会派如此容易暴露根底的人来吗？这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是西军的人干的。

“我知道了。”刘然点点头，“辛苦了。府内防卫不能松懈，我担心他们一次不成，还会有下一次，而且可能更阴险。”

“明白！”张宪抱拳，眼神锐利如初。

吩咐完这一切，书房内再次陷入寂静。

刘然独自坐在窗前，阳光透过窗棂，照亮空气中漂浮的细微尘埃，却照不透他心中那重重迷雾。

王管事的情报像是一把钥匙，但打开的却是一扇更加复杂、通往更多未知房间的门。

线索似乎多了，但真相却仿佛更加遥远。

刘然知道，自己正站在一场巨大政治风暴的边缘，眼前的这一切，或许只是冰山一角。

而他想在这漩涡中存活下去，甚至抓住那根能反击的稻草，就不能轻易相信任何送到面前的真相。

必须看得更深，想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