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灯轻剑斩黄泉 作品

第449章 权倾朝野势炎炎,一隙能窥内里贪(第2页)

这话让李嵩顿时语塞,脸色涨得通红,退也不是,进也不是。李穆的额头渗出冷汗,浸湿了衬里的绢衫,他强撑着反驳:“谢御史巧舌如簧!地契是布商所赠,密信是伪造的,你…… 你这是栽赃陷害!”

“栽赃?” 谢渊从卷宗中抽出听涛阁的暗哨供词,“苏州府的更夫亲眼见王林的心腹小太监从听涛阁密道进出,供词在此;裕丰号掌柜已在诏狱招认,周显的‘分红’皆由威远伯府的管家送来,人证在此。敢问威远伯,这些也是‘栽赃’?”

晨光透过殿门,将谢渊手中的证据照得透亮,李穆看着那些层层叠叠的证据,忽然发现自己的辩解在铁证面前如此苍白,指尖的玉带扣被捻得发热,却再想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殿中的窃窃私语变成了无声的注视,连往日依附他的勋贵都纷纷侧目,仿佛在看一个将倾的危楼。

御座上的萧桓看着这一幕,指尖轻轻叩击御案,目光落在李穆慌乱的脸上 —— 他知道,谢渊已精准击中了李穆的软肋,这场朝堂交锋,胜负已分。

御座上的萧桓接过密信与账册,指尖划过 “姐夫过目” 四字,目光如刀般射向李穆:“威远伯,你妻弟与王林合谋倒卖军粮,你敢说毫不知情?恒昌号是你的商号,周显是你的妻弟,赃款流入你的私产,这三层关系,你如何解释?”

李穆的额头渗出冷汗,膝盖微微发颤:“陛下,臣…… 臣确知周显在恒昌号任职,却不知他私通龙州粮商!是臣治家不严,臣愿领‘失察’之罪,恳请陛下严查周显,还臣清白!” 他刻意将自己摘出 “合谋” 之外,只认 “失察”,试图减轻罪责。

谢渊步步紧逼:“陛下,周显的听涛阁暗格中,还藏有‘龙州粮商密信’二十封,其中一封写着‘冬衣倒卖分润三千两,已按姐夫之意存入汇通钱庄’,与大同冬衣案的亏空完全吻合。李穆不仅知情,更是主谋!”

这话如惊雷落地,勋贵班中一片哗然。定国公徐昌想为李穆开脱,刚要开口,却被萧桓冷冷打断:“定国公想说什么?是想说军粮倒卖与冬衣克扣都是周显一人所为,威远伯全不知情吗?”

徐昌顿时语塞,讪讪退回班中。

萧桓将密信掷在李穆面前,纸页散落一地:“李穆,你当朕是三岁孩童?周显一个副掌柜,敢动用三万石军粮?敢伪造户部印信?没有你的默许与撑腰,他有这胆子?”

他转向谢渊:“谢御史,周显现在何处?”

“回陛下,玄夜卫已将听涛阁团团围住,周显插翅难飞。” 谢渊躬身道,“臣恳请陛下下旨,提审周显,搜查听涛阁暗格,取出全部账册!”

李穆的脸色瞬间惨白,他最清楚暗格里的账册不仅有军粮、冬衣的分赃记录,还有他与魏王萧烈的往来密信 —— 若这些被搜出,便是 “结党营私” 的死罪。他再也维持不住傲慢,“噗通” 一声跪倒在地:“陛下饶命!臣…… 臣确实对周显的勾当有所耳闻,却因内子求情而未深究,臣罪该万死!”

萧桓看着他从嚣张到恐慌的转变,心中早已了然:“你既知‘罪该万死’,就该明白国法无情。即日起,革去你威远伯世爵俸禄,暂留府中待查,不得与外界通信!玄夜卫,即刻封锁威远伯府,严查出入人等!”

李穆瘫在地上,眼睁睁看着玄夜卫亲卫接管府门,心中一片冰凉。他知道,周显是他的软肋,而谢渊精准地击中了这处软肋,只要周显开口,他所有的伪装都将崩塌。

退朝后,都察院衙署里,谢渊对着周显的供词草稿沉思。沈炼匆匆进来,递上一份密报:“大人,李穆府中传来消息,他昨夜将一箱书信烧毁,灰烬中发现‘龙州’‘分润’字样。看来他是怕周显招供,想销毁证据。”

谢渊点头:“他越慌,越说明账册里有更重要的秘密。玄夜卫提审周显时,要着重问他‘姐夫过目’的账册具体内容,尤其是与魏王的往来。”

沈炼迟疑道:“大人,李穆毕竟是勋贵,若真牵扯出魏王,恐动摇国本。”

谢渊目光坚定:“国法面前,无分勋贵亲王。若因怕动摇国本就放任贪腐,那北疆的白骨、边军的血泪,又该向谁诉说?”

三日后,玄夜卫的提审供词送到御前。周显在铁证面前心理防线崩溃,供认所有分赃都经李穆默许,冬衣倒卖、军粮私贩的账目都由李穆亲自审定,甚至龙州土司的联络也是李穆授意。供词末尾,他还交代了听涛阁暗格中藏有 “魏王托恒昌号采买军械” 的记录。

萧桓看着供词,手指紧紧攥住御座扶手:“李穆果然还勾结了魏王!” 他转向李德全,“传旨,将周显打入诏狱,听候三法司会审;李穆暂革爵位,软禁府中,待账册到齐后一并定罪!”

消息传到威远伯府,李穆正对着满桌的账本发呆。当他得知周显已招供,暗格中的账册也被玄夜卫起获时,猛地将茶杯摔在地上,碎片溅起的茶水打湿了他的蟒袍。

“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他怒吼着,却掩不住声音里的恐惧。他知道,自己最忌惮的事还是发生了 —— 妻弟的软弱,成了刺穿他所有伪装的利刃。

管家匆匆进来,脸色惨白:“老爷,玄夜卫在府中搜出了龙州送来的药材,里面藏着土司的密信,说…… 说愿意指证您主谋……”

李穆眼前一黑,瘫坐在椅子上。他终于明白,自己的软肋已被谢渊牢牢抓住,再嚣张下去只会加速灭亡,唯有暂敛锋芒,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此后几日,恒昌号的铺面纷纷歇业,李穆府中的宾客绝迹,连往日依附他的勋贵也避之不及。朝堂上,李嵩等人再不敢为他辩解,御史们的弹劾奏章也少了阻力。谢渊趁机奏请陛下,命三法司联合审查周显供词,同时催促龙州知府配合搜查账册,南疆的追查之路豁然开朗。

御书房里,萧桓看着谢渊呈上的《军粮案进度表》,上面李穆的名字已被红笔圈注 “待审”。他对李德全道:“谢御史果然没看错,李穆的软肋一破,他就像被抽了筋的老虎,再凶不起来了。”

李德全笑道:“还是陛下圣明,给了谢御史尚方宝剑,才能这么快击中要害。”

萧桓摇头:“是律法的锋芒,让奸佞无所遁形。”

片尾

都察院的烛火彻夜未熄,谢渊将周显的供词与龙州密信逐一比对,确认了李穆主谋的铁证。他知道,李穆暂敛锋芒只是权宜之计,暗格里的账册才是真正的杀招。当务之急,是尽快拿到龙州土司处的完整账册,让这场牵动朝野的贪腐案,在律法的阳光下彻底清算。

窗外的月光洒在案上,照亮了 “龙州” 二字,谢渊的目光望向南方,那里不仅有等待起获的账册,更有边军将士期盼的公道。

卷尾

《大吴史?德佑实录》 载:“二十九年十月廿五,谢渊奏获李穆妻弟周显供词,证李穆默许冬衣、军粮倒卖,分赃数万两。帝怒,革李穆世爵,软禁府中;周显入诏狱,三法司会审。勋贵自此收敛气焰,不敢再阻查案。

论曰:‘贪者多有软肋,或为亲情,或为财利。谢渊善察人心,以周显为突破口,一击而中李穆要害,非独赖智谋,更因律法严明,使奸佞无可遁形。软肋者,非天定之隙,实乃心贪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