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是神秘的 作品

921非同的影响(第2页)

材质更是采自遥远山脉的七彩水晶、深海深处的珍珠,独一无二。

皇室的尊严,容不得旁人染指。

谁要是敢买,跟叛国也就差一步之遥了。

至于那些有足够权势、能压下罪名的大贵族,他们又太骄傲。

让他们从太后手里买二手珠宝?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们宁愿花十倍的价钱请工匠重新打造,也绝不会碰别人戴过的东西。

在阿哈德尼亚的贵族圈里,穿别人穿过的衣服、戴别人戴过的首饰去参加正式聚会,比赤身裸体站在广场上还要丢人。

那是刻在骨子里的鄙夷——戴了二手珠宝,等于向全世界宣告:“我家道中落了,连件新首饰都买不起”;“我没品味,只能捡别人剩下的”。

这种耻辱,比被人当众扇耳光还要难受。

所以,贵族圈里早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但凡有点身份的贵妇,每年至少要让工匠定制一套独属于自己的珠宝。

样式要新颖,宝石要稀有,最好还要请著名的画师画下来,收录进家族的画册里。

然后在一年一度的皇家舞会上,像开屏的孔雀一样炫耀一番——灯光下,项链折射出的光芒要盖过所有人,耳环晃动的弧度要引来最羡慕的目光。

可舞会一结束,这件“珍品”就会被小心翼翼地放进描金的首饰盒,锁进家族的金库,从此不见天日,任由灰尘在上面落了一层又一层。

没人会在正式场合戴两次相同的珠宝。

这就像谁要是连续一个月穿着同一件没洗的衬衫去上朝,第二天就会被同僚的唾沫星子淹死。

所有人都会在背后议论:“瞧瞧他家,怕是连洗衣的铜板都掏不起了”;“这般窘迫,还好意思站在朝堂上?”

更可怕的是那些贵妇们。

她们的眼睛像鹰隼一样锐利,一生的使命就是盯着别人的穿戴。

谁在春日宴上穿了石榴红的裙装,裙摆绣的是缠枝莲还是并蒂莲;

谁的项链是鸽血红还是矢车菊,上面刻的花纹是象征爱情的玫瑰还是代表长寿的松鹤;

谁的手镯和戒指是不是一套,耳环的流苏有没有过短……

这些细节,她们记得比自己的生日还清楚。

或许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这些贵妇们的记忆力竟如针尖般锐利。

她们的脑子里装着无数个细密的抽屉。

十年前宴会上某位女士耳垂上的珍珠尺寸,二十年前某次庆典里王后裙摆的刺绣针法,都能被她们从记忆深处精准地抽出来。

连带着当时的烛火亮度、香料气味,一并说得清清楚楚。

那些陈年旧事不是过眼云烟,是刻在羊皮卷上的铭文,永远不会褪色。

因此,年轻气盛又极易被旁人目光左右的坎比西斯,往往一年就要定制三次这样的珠宝布景。

她总怕自己的首饰比别人少了一分新意,在聚会上被那些鹰隼般的眼睛挑出破绽。

而她的三个同伴,性子稍沉稳些,也需每两年添一套新的,才能在贵族圈里维持住体面。

而这一切的开销,都像流水一样从亚历山大的钱袋里淌出去。

每项工程的费用,动辄数万甚至数十万罗帕尔——足够寻常百姓建起一座庄园,或是供养一支小型商队走完整条贸易路线。

这确实印证了一个道理:无论在哪个时代、哪个国度,赡养多名女人都是桩烧钱的营生。

在自家院子里点燃一座金山,能负担得起的男人,寥寥无几。

不过,这种“不可重复佩戴”的耻辱,也有唯一的例外——祖传的珠宝。

比如母亲传给女儿的蓝宝石项链,祖母留下的翡翠手镯,甚至曾祖母戴过的珍珠耳坠。

这些饰品被视为家族历史的切片,浸透着几代人的体温与情感。

它们可以在特殊场合亮相:比如生日宴上,新娘戴着母亲的头冠走向圣坛;

或是家族成立的年度庆典上,女主人将祖母的胸针别在衣襟上,向晚辈讲述它背后的故事。

每逢这时,年长的贵族们便会以这些珠宝为引子,拉开闲聊的序幕。

在阿哈德尼亚的聚会上,长老们总会对着佩戴祖传珠宝的年轻女士颔首称赞,语气里带着怀旧的温情:“瞧瞧这孩子,戴上她母亲的项链,眉眼间的神态竟和当年一模一样。”

紧接着,男人们会接过话头,用夸张的语气回忆:“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她母亲时,她就戴着这对手镯,站在玫瑰园里,那时候她才这么高……”

他们会细数岁月流逝,从十年说到二十年,字里行间都在强调:“你看,我们两家人的交情,可是从祖辈就开始的。”

这样的事情,也曾真实地发生在太后西利玛身上。

当年阿洛兹默王赠予她的珠宝中,有不少是极其珍贵的皇家传家宝。

其中一件紫水晶胸针,更是近两个世纪以来,历经四代女王之手,针身上的每一道刻痕都藏着宫廷的秘辛。

因此,哪怕只是动了典当其中任何一件的念头,西利玛都会心口抽痛,亵渎列祖列宗的尊严。

那些珠宝不是冰冷的石头,是皇室血脉的延续,是她身为王太后的底气。

更不用说,当托勒密问起这些珠宝的去向时,她该如何解释?

那份即将脱口而出的谎言背后,是沉甸甸的内疚——她既是在欺骗现任国王,也是在辜负阿洛兹默王的信任。

她现在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就是声称大部分珠宝都被忒西亚雇佣兵在袭击宫殿时抢走了。

可这话连她自己都觉得心虚。

至于托勒密信不信……那便是另一回事了。

毕竟,王太后对如此巨大的损失保持了这么多年的沉默,实在太反常。

按常理,珠宝失窃的消息本该像野火一样传遍宫廷,她本该痛哭流涕地追责,声讨劫匪的恶行。

可她没有,这在平静的湖面上留下了一个突兀的漩涡,任谁看了都会起疑。

然而,当亚历山大向她伸出那双带着铜臭却又无比诱人的手时,这些盘旋在心头的担忧,似乎一下子被扫去了大半。

阴雨天里突然透出一缕阳光,让她看到了喘息的缝隙。

到目前为止,靠着“珠宝失窃”这个借口,她还能在托勒密面前勉强维持住体面,像个丢失了棋子却仍在硬撑的棋手。

所以,当西利玛正准备扬起满脸笑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接受亚历山大的慷慨提议时,她的好友伊纳亚夫人却像一阵不合时宜的冷风,突然走上前来,瞬间冻结了她的好心情。

“大人,我不认为这是个明智的主意。”伊纳亚夫人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针,尖锐地刺破了暖阁里的温情。

她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谄媚地舔了舔嘴唇,想让话语更有分量。

“之前西利玛只接受过法扎帕夏的些许帮助,那点钱本不算什么,可即便如此,也在宫廷里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若不是阿洛兹默王在世时一手压制了那些流言,我真担心西利玛的爵位都保不住。”

伊纳亚夫人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显然把担忧说得再明白不过了。

这让亚历山大有些意外。

他确实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这种“游说”在他之前那个世界最强大的国家里,像呼吸一样自然。

或许正是察觉到了亚历山大的怀疑,伊纳亚夫人的语气突然变得博学多识。

她决定给亚历山大上一堂关于他们历史的小课。

“亚历山大大人,我建议您记住,我们贵族绝对憎恶任何人对王室施加如此公开的影响。

我们从历史中吸取了深刻的教训——每当这种情况发生,都会导致各种干涉、混乱,最终引发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