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暗箭(第2页)
转眼又是二三十招下去,围观者看得目瞪口呆,若非情态焦急,只怕有人要大声呼喝“过瘾”。
高台之上,春风一改天性,吹得衣袍猎猎作响,烛火摇动不止。
伴随着一声轰响,徐越卿平地而起,旋风般冲向江慕,势如破竹,步步紧逼。
江慕连连后退,后腰突然撞上墙壁,惊觉已经到了宿莽台的边沿,退无可退,一个闪身,而徐越卿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架势。
徐家两兄弟不禁替徐越卿捏了把汗。
“姐姐!”
吴朝当即惊叫,脸色惨白,不管不顾地就要冲进去阻止,怀中刀穗成扇状,点缀的玉石相撞,清脆泠然。
李筹、长孙畏等岿然不动,李彧上下打量着吴朝,不掩轻蔑。
吴原叫上幼弟吴穆好歹是将人扯了回来,趁人不注意咬牙切齿地附耳低骂:“你的心思别放到台面上,叫人耻笑!”
哪怕是徐越卿今日死在这处,那也是太子、锦王首肯过的比试,怪只怪她技不如人,吴朝无名无份何以为她担惊受怕?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徐越卿借着墙壁的力道回身,弹到江慕身边,刀剑相交的声音越发激烈,但众人已经看不清二人的动作了,肉眼中唯有徐越卿的残影,如蟒似蛟一般缠在江慕身侧。
哪怕是江慕挥刀的次数再快,也不可能快过徐越卿,带着内力的一脚直接踹在刀背上,江慕被震出老远,再定眼,台上哪里还有她的影子,左右张望下,但见锦王面色不善地看着自己身后,蓦然回首,寒光穿过自己的衣领,又擦着脖颈飞走。
结果显而易见,他输了。
“承让了。”徐越卿微微颔首,八十四,师父与师兄曾演示过他与江慕之战,不过用了六十二招,她不免腹诽自己近来用功不够。
江慕抱拳:“徐姑娘果真得路掌门亲传,果真如江湖中传言一样的后生可畏。”
“江前辈过奖了,”她虽然不明江慕为李犀所用的理由,但想来也不过是江慕有所求这才为人掣肘,更可惜以自己所能怕是不能解救,想来更是淡淡,“您旧伤在身还如此利落,可敬。”
江慕不言,徐越卿一早看出他的腿疾却并未对那处下手,招式飘逸洒脱之余更多是狠厉,路明州的君子剑心、点到为止是一点都没继承到,但这般光明磊落的性情的确承自其师,不愧是江湖之中年轻一辈的翘楚。
胜负已了,围观众人心情迥异却并不吝啬掌声,李筹抚掌大笑走进:“之前在宫中看你与小杨将军剑舞,已是大开眼界,今日幸而得见两位交手,真是酣畅淋漓!”
“太子过奖。”“殿下谬赞。”
“二位武艺,我们是有目共睹的,如此良夜又有二位助兴,不枉我此行。也别在外面站着了,再进去吃些酒吧,江大侠也别走了,留下共饮一杯。”
“多谢殿下。”
李筹被众人拥着进入小榭之内,亲切与李犀、李彧二人说着方才如何惊险,若是徐越卿有伤,不知如何向徐大人交代之类的话语,转身看向徐沃:“大公子想来也是怕的,好容易回来的妹妹放在手心里捧着还犹觉不够,锦王也是有同胞妹妹的人,想来也是能够感同身受的。”
徐沃面不改色:“我们兄妹多年别离,必然是比不上王爷、公主亲厚,不过每每见她总觉幸运,这已然足够。”
在场众人多少都对十来年前的事情有所耳闻,李筹夹枪带棒,徐沃不遑多让,旁边的李犀作为拆散兄妹的罪魁祸首只撇嘴笑笑:“都是父皇的儿女,三哥这话就有些生疏了,被父皇听见了又该不高兴了。至于徐姑娘,上山习得一身武艺,也不亏徐大人亲手将你交到路掌门手中。”
“所以,我还要感谢王爷?”徐越卿从吴朝手中接过剑鞘,利刃隐没在镶金雕玉中,戾气却是没收住。
隔着重重人影,李犀的目光还是与徐越卿交汇,心中嘲笑,与这样的莽夫较劲当真是最最无趣,凡事摆在明面上、彻底断绝后路的做法实在不太聪慧,可这样的人也是最好解决的。
李犀面上怡然自得:“我?自然是不行的,要谢也应当先谢你的父亲目光长远。”也不再顾她,笑请太子入殿。
李犀的后背仿佛被黑气缭绕,再定睛,那些黑雾分明是女人的长发,细细围剿着李犀,似乎察觉到徐越卿的灼灼目光,乌黑长发中浮现一张张毫无血色的惨败面容,笑起时露出颗颗沾血的獠牙。
又只有自己能看得到,徐越卿薄唇微抿,阖上双目,忽而一只温热的手掌裹住自己的手背,她机警地瞪着眼睛看向吴朝,没有半点话。
吴朝忍不住失落,强撑着笑,悻悻收回手掌。
没有跟上长兄的徐濯滞缓脚步,略偏头就察觉吴朝同徐越卿的动作,彻底停顿下来,转身,按捺住不由自主就想要扯走妹妹的手,但他也只是远远看着,温声询问:“可是累了?”
“没有。”
“先进去吧,等宴会结束再商讨也不迟。”徐濯深居简出与徐沃不同,消息自然不怎么灵通,想着再叫人打探了。
兄妹二人自说自话,俨然忘了一旁悬心徐越卿却不得青眼的吴朝,还是徐濯回过神来,轻唤他的姓名,这才打断吴朝的自怨自艾,不过徐越卿早已走开。
吴小公子与阿翼的传闻徐濯多少听过,如今倒是分辨真切了,可惜了五小公子,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通透如徐濯也替他惋惜,也有些庆幸阿翼对吴朝没有半点男女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