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之内 作品

第七十八章 做戏

再度进入小榭内,高台上的桌案重新过后,李筹端坐最高位后赐座。

李犀理所应当地往左边走去,奈何李彧先一步落座,无辜又天真地盯着他看:“九哥,怎么了。”

“无碍。”

作为此次东道主,李犀举杯祝寿:“今日果真是个再好不过的日子,原想着能得见徐姑娘与江大侠一战,过过眼瘾,不成想太子殿下忽然而至,又为今日添了同一分喜气,这杯酒我敬赏脸的太子殿下、诸位以及病中初愈的长孙大人。”

众人纷纷起身、饮尽,李筹放下酒杯后,笑道:“九弟是难得的周全人,父皇最近也在感叹说朝堂中没了九弟觉得始终少了些什么,为兄自然会在父皇面前美言几句,不过,九弟啊,父皇也说了,朝堂近日清朗不少,也不太愿你操劳。”

李犀笑笑,再不回话。

坐在末席的徐越卿低着头喝着自己的酒,再未将这些唇枪舌战听进去。

徐濯坐在其旁,见她兴致不高,点点她的桌面,追问她与吴朝的关系:“吴小公子正看着你,你与他......”

“他是我义弟,再无其他,”徐越卿果断否决,“他所作所为不过是普通关系,二公子不必忧心,他不会与徐家产生关系。”

徐濯道:“我并非此意,而是有话要同你讲。”

当日,秦五与春喜上徐越卿那小宅去本打算以情感人,说服徐越卿回到家中待嫁,谁料徐越卿半点不为所动,口出恶言,以至于今日才从徐濯口中得知祖父母为自己定下了亲事。

“这是何时的事情?”

徐家子女众多,她早离家了,怎么会不偏不倚落到自己头上?也太没道理了。

吴朝的眼神太过热切,歪着半边身子的徐濯转身望去,复又偏过头来:“你确定你与他之间没有男女之情?”定亲是两族商议过后的决定,再绞上第三个人,那就更难办了。

徐越卿自然知晓吴朝目光灼灼,装傻充愣:“大抵是担心我昔日伤口,故而多看了几眼。”

“伤口,何时伤的?”徐濯一听,也不由询问起来。

徐越卿唤道:“二公子。”示意他还将定亲一事详细说明。

实则,事情发生时,徐濯并不在家中,只知族中与十望之一定了亲事。

“几年前,麓山乐式的乐柯老先生告老还乡时路过淇东,与祖父见了一面,说家中孙儿到了年纪却尚未娶亲,徐家淑女正好与之婚配,两位老人一拍即合,玩笑般定下此事,却没真正定下是哪一房的,我返家时听闻,还以为是玩笑。”

哪怕是徐濯不说因由,徐越卿大抵也猜得出来,那乐氏子并非良配,品貌、体魄、德行等至少一样并不入祖父母的眼,自己呢又是块儿烫手山芋,自然是在于乐氏来往的信件上描摹几笔、美化一番,这才将自己给扔了出去。

“都是十望,萍襄吴家也并不比乐氏差,若你当真......”

不耐尽显眉梢,徐越卿抿嘴,麓山乐氏并非源头,改成萍襄吴家又能如何,与任何人没有干系,徐越卿言辞上也没有半分柔和:“二公子的计谋岂不是比祖父母来得更为划算。”总归是要拿她笼络谁,再添上一个女孩儿,不仅是乐氏,吴家也都成了姻亲,徐家岂不美?

琴声骤起,舞姬衣袂翩飞,素白的水袖隔开了吴朝的眼光,也打断了徐濯兄妹的交谈。

徐濯本意是好,也乐得成全有情人,但若是真如他所言,当真是一举两得了。

几杯酒下肚,徐濯觉得肚腹连同着心都冷下去了,扭身在琴声当中扯住长兄的袖子:“大哥,乐家的亲事不能结,要劝服父亲退掉。”

徐沃当即望向对面吴家的方向,自以为了然:“这并非一厢情愿就能做到的事,吴小公子,怕是不妥,若他们肯争一争,说不定会不同,到时再商议换谁就行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徐濯还想说下去,却被徐沃打断,此处并非商议这事情的地方,推说回家后再细究。

本就兴致缺缺的徐越卿听闻自己定亲的消息后装也不肯装了,神色懒散、冷淡地坐着,连带着李筹都望她几眼都不曾开口劝,但江慕来敬酒时,却也是规规矩矩地起身,应下他诚挚的道歉,让他莫要再将此事放在心上。

徐濯勉强维持着温善的笑意,可酒是不住的,最后好似喝蒙了,双手撑着桌子摇摇欲坠,为徐沃提醒过后,也只是不动如山地坐着。

同父同母的好处此刻便显现出来了,静坐在一处的兄妹两个不笑时,很是相似,李犀不死心地打趣。

“一母同胞的兄妹自然相似,锦王殿下怕是醉了。”徐越卿转动手中的玉盏,眼皮子垂耷。

“一母同胞的兄妹?呵。”李犀口中碾磨着几字,不觉发笑,这徐家兄妹戏演得不错,竟将自己也劝服了?不过是惺惺作态,这样感人至深的词说出来岂能不笑。

李彧起身,快步走到李犀身旁,蹲下,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替他打圆场:“九哥,你当真是高兴,喝了不少。三哥,时间也不早了,不如各自散去吧。”不等李犀否认,当即让人将他请去休息。

场面事不能缺,李筹说着体谅的话,扯着嘴角应允,拍着大腿站了起来:“阿彧说的不错,的确有些迟了,明日长孙大人和徐姑娘还要去府中,不若,就此散了吧。”

众人巴不得快些散去,自然不会阻拦,互相推让着,同李筹、李彧到院门口,目送李筹、李彧离去后,这才各自道别,一一离去。

徐沃想要走前同徐越卿再说几句话,却是被她无视,与之擦肩而过,也并不阻拦,扶着徐濯上了马车,瞧着徐越卿连吴朝都并未理睬,径直跳上马车,这才叫车夫驱车。

上车前还醉醺醺的徐濯掀起帘子的那一刻,眼神顿时澄澈清明,既没人看,徐沃也懒得做戏,整理自己的衣袖:“何故突然谈及她的亲事?”

“祖父与乐老先生本就是玩笑之语,如今难道还要阿翼背负吗?为何总是她?”多年前李犀的事情也是一样,断尾求生割舍的是徐越卿,现如今因要乐氏,竟还要重蹈当年的覆撤,父兄口中的为徐越卿着想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