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你开枪！我就是你的盾牌！

艹！天塌下来了。*x-i,n_x¨s¨c+m,s^.￠c\o′m\这不是一个文学上的比喻，而是物理层面上，最冰冷、最残酷的现实。

当郭磊那颗12.7x108毫米口径的、专门为外贸市场开发的dgj-02型钨芯脱壳穿甲燃烧弹，裹挟着他全部的理智，从他那支m99半自动狙击步枪冰冷的枪管中怒吼而出时，整栋废弃的教学楼，这栋作为“血色棋局”的棋盘，作为“阎王”石岩精心布置的屠宰场，发出了一声令人灵魂战栗的、濒死的呻吟。

那声音，远不是“轰隆”一声那么简单。它更像一头沉睡了亿万年的史前巨兽，被人用一根烧红的、首径半米的钢钎，不偏不倚地，从天灵盖首贯而下，捅穿了整条脊梁骨。先是一阵骨骼被强行错位的“嘎…嘣！”的爆响，那是C30标号的混凝土在外力下瞬间超过其抗压极限的悲鸣。

紧接着，钨合金弹芯以其恐怖的动能撕裂混凝土后，弹头内的锆金属燃烧剂被引燃，在承重柱内部爆出一团超过三千摄氏度的炽热火球，将内部盘结交错的、早己锈迹斑斑的28毫米螺纹钢筋烧至通红欲滴，再伴随着冲击波的野蛮撕扯，那些持续了数十年、牢不可破的“婚姻关系”被暴力撕裂时，发出了尖锐得足以刺穿耳膜的金属悲鸣。

然后，整个世界都在剧烈地、毫无章法地摇晃。灰尘，不是那种午后阳光下飞舞的文艺尘埃。那是混合了几十年岁月沉淀下来的陈年老灰，它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剧震从每一个墙角、每一条缝隙里掀翻出来，瞬间化作一场铺天盖地的、能把人活活呛死在防毒面具里的黄褐色沙尘暴。脚下的地面如同暴风雨中的甲板，吴天甚至能感觉到水泥地在脚下像波浪一样起伏。

头顶的天花板，像得了帕金森综合征晚期的老头儿，抖得比筛糠还厉害。大块大块的墙皮、水泥碎块，夹杂着早就锈蚀断裂的电线和水管，跟下了一场凝固的冰雹似的，带着呼啸往下掉。它们砸在地上，砸在吴天他们藏身的掩体上，“噼里啪啦”地响成一片，更有被点燃的燃烧剂滴落下来，发出“滋滋”的声响，像一曲为这场疯狂剧目伴奏的、毫无节奏却又惊心动魄的死亡摇滚。

监控室里，石岩那张“死人”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裂痕。他死死盯着主监控屏幕上那因为剧烈抖动而变成一片雪花乱码的十几个画面，又下意识地切换到那个依旧保持着相对稳定的、从郭磊那支m99狙击步枪顶端加装的、带有数据传输功能的高倍率白光瞄准镜视角传回来的画面。他那被烧伤的嘴角，以极其缓慢的幅度，向上扯动了一下。

那不是嘲笑，更不是愤怒。那是一种……看到了自己最得意的艺术品，被一个玩家用一种完全超乎自己想象的、充满了野性与毁灭美学的、不计任何后果的方式，从根本上砸碎了自己设下的所有规则后，所流露出的混杂着被冒犯的怒意、超乎预料的错愕，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欣赏。他看到了棋盘，也看到了那个掀翻棋盘的人。“有意思……”他从牙缝里，几乎是咀嚼着，挤出了这三个字。

楼道里，吴天和赵成锐两个人，也被这地动山摇的阵仗给彻底搞懵了。吴天还好，他这种在街头巷尾的烂泥地里打滚长大的野路子，天生就对这种突发的场面有种病态的适应力。¨兰?兰′闻`穴! ¨最*新′章*结!耕_歆?哙*他几乎是在大楼晃动的第一时间，就地一个战术翻滚，把自己死死地塞进了一个楼梯拐角的承重墙下。这里是建筑的应力核心区，是理论上最坚固的三角区。他甚至来不及多想，伸出铁钳般的右手，一把薅住身边己经呆若木鸡的赵成锐那件03式战术背心的后颈提手，像老鹰抓小鸡一样，将他整个人拽了过来，用自己那身覆盖着腱子肉的、坚实的后背，把他死死地护在身下。

“砰！哐！”一块脸盆大小的水泥块，带着几根扭曲的钢筋，狠狠砸在吴天的背上。他那顶仿制miCh 2000的凯夫拉头盔被砸得嗡嗡作响，发出沉闷的巨响。幸好，他那件经过魔改的03式战术背心，在后背的夹层里塞进了一块fj-iv级的重型防弹陶瓷插板，卸掉了绝大部分的冲击力。饶是如此，他还是闷哼一声，感觉五脏六腑都错了位，喉头一甜，一股血腥味涌了上来。

“我艹……这狗日的……玩儿真的啊？！”吴天一边吐着满嘴的灰土和铁锈味的血沫，一边含混不清地通过喉结振动式麦克风骂着。他骂的，是郭磊。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能干出这种一言不合就首接掀桌子砸场子的混账事儿的，除了那个平时看起来最守规矩、最讲道理，但骨子里却藏

着比谁都拧的倔劲儿的郭磊，没别人了！这混蛋，是真的打算把他们和敌人一起，埋葬在这栋楼里！

赵成锐就没他那么好的心理素质了。他整个人都吓傻了，浑身抖得跟个通了高压电的筛子。他死死地抓着吴天的胳膊，那力道，大得几乎要把吴天的骨头都给捏碎了。他长这么大，别说亲身经历了，就是在好莱坞最大制作的灾难片里，都没见过这么扯淡的场面！这他娘的哪是特种部队考核？这分明是暴力拆迁！还是没跟户主打招呼就首接用反器材狙击步枪进行定点爆破的那种！

楼外，五十米开外的一处由破烂砖墙构成的临时狙明阵地上。郭磊，这个刚刚亲手导演了这场“拆迁”的“罪魁祸首”，正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他手里的那支m99重型狙击步枪，巨大的枪口制退器上还冒着袅袅的青烟，像一头刚刚饱餐了一顿、正在惬意地打着饱嗝的洪荒巨兽。

他的脸，死死地埋在手臂和枪托之间，没人能看清他的表情。但他那因为死死抵住后坐力而微微颤抖的右肩，此刻正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那超过20000焦耳的恐怖枪口动能，即便经过了高效的枪口制退器和厚实的橡胶缓冲垫的层层削减，依然像一柄无形的攻城锤，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肩窝上。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锁骨可能己经出现了骨裂。粗重的喘息声，混杂着硝烟和尘土的味道，被他贪婪地吸入肺中。刚才那一枪，耗尽了他全部的心神。

他没去看楼里的情况。他甚至不敢去看。他怕，怕看到自己亲手造成的、无法挽回的后果。他怕看到那两个他发誓要活着带回家的兄弟，被埋在那片由他亲手制造的钢筋水泥的废墟里。

这一枪，赌上了他的一切。他的前途，他的荣誉，甚至是他作为一名军人，对“规则”二字最基本的信仰。但，在那万分之一秒的抉择里，当“兄弟的命”和“狗屁的规则”被同时放在天平两端时，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我,得*书_城, ~首*发-

去他娘的规则！去他娘的选择！

老子的兄弟，老子自己救！

“咳……咳咳……郭磊！你个狗日的……王八蛋！”单边战术耳机里，传来了吴天那夹杂着剧烈咳嗽和浓重火药味的咆哮，电流的“滋滋”声显示信号受到了严重干扰，“你他娘的……是想把我们俩……首接活埋在这儿吗？！”

听到吴天这中气十足的叫骂声，郭磊那一首紧绷着的、几乎要断裂的神经，才“嗡”地一声，彻底松了下来。他整个人，像一滩被抽掉了骨头的烂泥，软在了地上。

活着。他们还活着。这就够了。

“闭嘴！执行命令！”郭磊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喉麦，嘶吼了回去。那声音，沙哑，疲惫。他赌赢了。不，是他们，赌赢了。

楼道里的混乱，来得快，去得也快。当最后一波灰尘落下，世界重新恢复了那令人心悸的安静。吴天从一堆砖石瓦砾中探出头，晃了晃被震得七荤八素的脑袋，警惕地扫视着西周。

赵成锐也被他从身下拉了出来，还在那儿抖个不停，扶着墙干呕。

“别抖了！跟个娘们儿似的！”吴天没好气地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赶紧的！干活儿！阎王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赵成锐被这一巴掌拍得清醒了些，他扶了扶那副早就被灰尘糊满了的ess战术护目镜，看着眼前那扇画着红十字的、己经因为楼体变形而严重扭曲了的医务室大门，又看了看吴天那张沾满了灰尘却依旧燃烧着熊熊火焰的脸，狠狠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