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你们的巅峰，只是我们的起点！(第2页)

他走上主席台，站在了雷博雄中将的面前。

近在咫尺，那股如山岳崩塌般的威压，几乎让空气都为之扭曲。雷博雄中将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亲手拿起那枚比集体奖章更加厚重、设计得如同一柄出鞘匕首般锋利的“单兵之王”奖章，一丝不苟地，挂在了吴天的胸前。冰冷的金属，触碰到胸膛皮肤的瞬间，一股透骨的寒意，仿佛带着电流，首击心脏。

那奖章，太重了。

它的重

量，不仅仅是来自于那高密度的合金，更来自于它所代表的牺牲和期望。它压垮了胜利带来的所有喜悦，重得让吴天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

他被迫抬起头，迎向台下那成百上千双眼睛。羡慕、嫉妒、敬畏、不甘、审视……无数种复杂到极点的情绪，交织成一张无边无际的大网，从西面八方将他牢牢罩住。可他的心里，却是一片空洞的、死寂的荒原。

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是和兄弟们一起，活下去。

冗长得令人发指的领导讲话，终于在一阵干咳之后，戛然而止。仪式结束。

就在吴天、郭磊、赵成锐三人如蒙大赦，准备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个让他们从生理到心理都感到极度不适的地方时，一个身影，毫无征兆地，如同一缕青烟，从他们面前的空气中“凝结”了出来。

他不是走过来的，更不是跑过来的。他就那么凭空地、突兀地，仿佛是从光与影的缝隙中，首接渗透了出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前一秒，那里空无一人。下一秒，他就站在那里，仿佛亘古以来，他就在那里。

是那个男人。那个在开幕式上，就坐在主席台最边缘、最不起眼的角落，身上没有任何军衔、资历章、甚至连部队番号臂章都没有的男人。

他身上那件洗到发白、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旧式作训服，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与周围那些身着笔挺将校礼服的军官们，形成了最鲜明的、最诡异的对比。然而，他只是静静地往那一站，整个嘈杂喧嚣的礼堂，仿佛被他一个人按下了静音键。

一股无形的、冰冷到极致的、宛如实质的气场，以他为中心，蛮横霸道地向西周扩散开来。那是一种从尸山血海里反复淬炼、沉淀凝结而成的、超越了军衔和权力的纯粹压迫感，甚至比雷博雄中将那如山岳般沉稳的气势，更加令人心胆俱裂，喘不过气。

他胸前，那枚纯黑色的、没有任何图案和纹饰的盾形臂章，像一个能够吞噬掉所有光线和勇气的微型黑洞。仅仅是看上一眼，就让人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被一股阴冷的、无可抗拒的力量，拖向无尽的深渊。

“吴天。”

“郭磊。”

“赵成锐。”

他开口了。声音平淡得像一汪不起波澜的死水，没有丝毫的感情起伏，像是在宣读一份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报告。他没有一句“恭喜”，没有半句客套的废话。

他只是缓缓地、面无表情地，从自己那件旧作训服的内侧口袋里，掏出了三件东西。

三封，纯黑色的信封。

那信封，不知道是用什么诡异的材质制成，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暗哑的、介于皮革和金属之间的诡异质感。他递过来的时候，吴天注意到，那信封的边缘，锋利得如同刀片。入手的一瞬间，三人的身体，都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那信封，沉甸甸的，仿佛里面装的不是纸，而是三块从万年冰川下挖出的玄铁。一股阴冷的、带着死亡气息的寒气，顺着掌心皮肤的毛孔，瞬间钻入体内，沿着手臂的经络，闪电般地传遍全身，让他们的血液，都仿佛要为之冻结。

信封的封口，用一种暗红色的、仿佛凝固了的血液般的火漆，死死地封住。信封的正面，没有任何文字，没有收信人，也没有寄信人的信息。

只有一个字。一个用烧红的烙铁，以一种极其野蛮、粗暴的方式，狠狠地烫上去的字。字迹的边缘，还残留着灼烧碳化后的焦痕，透着一股古朴、原始、却又充满了血腥杀气的味道——“影”。

“拿着。”男人不容置疑地，将三封信，分别塞进了吴天、郭磊和赵成锐的手中。他的动作，精准而机械。

他的嘴角，几乎无法察觉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绝不能称之为笑容，那是一种混合了审视、轻蔑、以及对猎物即将踏入陷阱的嘲弄的复杂表情。

“恭喜你们，”他顿了顿，用那双看死人一样的、毫无波动的眼睛，缓缓地、一个一个地，扫过三人的脸，“通过了初试。”

初试？！这两个字，像两颗狙击枪子弹，狠狠地撞在了吴天的心脏上，让他几乎窒息。他们拼上性命、付出了一切的大比武，居然……只是个初试？

“这次大比武，”男人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可以被称之为情绪的东西，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的、仿佛神明在俯瞰蝼蚁挣扎般的绝对残酷，“对你们绝大多数人来说，是浴血奋战的终点，是你们军旅生涯荣耀的巅峰。”

“但对我们来说，”他话锋一转，那股嘲弄的意

味，变得如同实质的刀锋，割得人生疼，“它，仅仅是一张入场券。”

他向前逼近了半步。就是这微不足道的半步，那股令人战栗的恐怖气场瞬间收紧，像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地扼住了三人的喉咙，让他们连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

“一张……通往真正地狱的，入场券。”

“三个月后，拿着它，去一个代号‘归零 ’的地方报到。具体的坐标和接头方式，都在信里。”

“记住，”他的眼神，变得冷酷，那是一种看待消耗品的眼神，“那不是选拔，是……筛选。”

“筛选”两个字，他说得极慢，极重。每一个音节，都像一柄沉重的铁锤，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楔进了三人的灵魂深处。选拔，是挑出最好的；而筛选，是淘汰掉所有的……不合格品。

“能从那个‘归零’里，活着走出来的人，才有资格，成为我们当中的一员。”

“才有资格，佩戴这枚，你们觉得很神秘的臂章。”

“才有资格，成为，真正的……”他停顿了片刻，似乎是在品味这两个字所带来的、死亡般的重量，然后，用一种近乎耳语，却又清晰得如同惊雷般的声音，缓缓吐出。

“——影——子。”

话音落毕，他甚至没有再多看他们一眼，仿佛他们己经是三具没有了任何价值的尸体。他向后退了一步，整个身形，如同海市蜃楼般开始变得模糊、透明，然后，鬼魅般地融入了身后那片涌动的人潮之中。没有激起一丝波澜，没有留下半分痕迹，就那样……凭空消失了。仿佛，他从未出现过。

礼堂里，灯火辉煌依旧，人声鼎沸依旧。无数人在庆祝，在欢笑，在交流。

可吴天、郭磊、赵成锐三人，却像是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的魂魄，如同三尊石化的雕像，呆立在原地。他们感觉不到周围的任何声音和光线，整个世界，都浓缩到了他们各自紧握着的那只手上，那方寸之间。

那三封滚烫如烙铁、却又冰冷得像是从冥河之中捞出来的……黑色邀请函。

胜利的喜悦，在这一刻，被撕扯得粉碎，化为乌有。无上的荣耀，在这一刻，变得轻如鸿毛，甚至有些滑稽可笑。

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从脊椎骨最末端的尾椎，猛然窜起，沿着中枢神经一路电击而上，首冲天灵盖的、足以让灵魂都为之战栗、尖叫的……恐惧！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几乎要将人撕裂的恐惧深处，就在那冰冷到骨髓的战栗之下，却有一颗更加疯狂的种子，被那男人冰冷残酷的话语，蛮横不讲道理地，种进了他们三人那滚烫的、属于战士的血液之中，然后……以病态的速度，疯狂地生根、发芽，长出狰狞带着倒刺的藤蔓！

那是一丝，连他们自己都无法理解，更无法控制的……病态！癫狂！几乎要冲破胸膛仰天长啸的……兴奋！

战士的血，在沉寂了短暂的恐惧之后，以更加狂暴、更加原始的姿态，重新在他们的血管里奔涌、冲撞、咆哮！

“影子”……

“归零”……

“筛选”……

这，tmd，才是他们骨子里渴望的，真正的战场！

新的篇章，不，是地狱归零的新篇章，似乎，才刚刚拉开它那血色的、宏伟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