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一瓶二锅头?!三个疯子!
军用吉普车的轮胎,碾过最后一道土坡,猛虎旅的营门,如同一座沉默的丰碑,终于在夜色中矗立眼前。~萝+拉?晓~说¨ !庚·芯\醉¨快′
那扇铁门,吴天看过千百遍。看过它在晨曦中被推开,吞入一张张稚嫩的面孔;看过它在黄昏下闭合,锁住一身身的疲惫与酸痛。铁门上的锈迹,像是干涸的血,又像是风干的泪,每一道斑驳,都仿佛是无数士兵青春与热血的拓印。
可今夜,当车灯的光柱扫过那熟悉的轮廓,吴天的心脏,却没来由地,重重一跳。那不是归来的安宁,而是近乡情怯般的、混杂着骄傲与敬畏的悸动。
车,缓缓停在了门外。
凯旋。这两个字,在他们出发前,沉重得像是一座山;而此刻,它轻盈得仿佛一缕烟,却又真实得能触手可及。
当吉普车以近乎巡礼的姿态,缓缓驶入营区时,预想中的寂静并未出现。
“轰——!”一声仿佛从地底引爆的雷鸣,瞬间炸裂了夜的宁静。那不是炮火,而是人声。是积蓄了太久、压抑了太久的呐喊,汇聚成的山呼海啸。
整个侦察营,倾巢而出。道路两旁,黑压压地站满了人影,像两道坚不可摧的堤坝。那些身影,吴天都认得。那是曾经和他一起在泥潭里被高压水枪冲得睁不开眼的兄弟,是一起在三十公里武装越野的终点线上,吐得昏天黑地的战友。
此刻,他们所有人的脸上,都燃烧着同一种光。那光芒里,有最纯粹的敬畏,仿佛在仰望从战神殿走下的神祇;有最炽热的羡慕,那是对胜利与荣耀最本能的渴望;更深处,还藏着一丝丝毫不掩饰的、带着狼性的不甘——为什么不是我?下一次,站在这里的,一定是我!
这,是军营里最顶级的加冕。
吴天、郭磊、赵成锐三人坐在车上,不自觉地挺首了早己酸痛僵硬的脊梁。他们没有挥手,没有言语,只是用近乎贪婪的目光,扫过每一张熟悉的脸庞,将这份独属于胜利者的荣光,深深烙印在灵魂里。
他们知道,这份荣耀,不仅属于他们三人。它属于背后默默支撑的整个侦察营,属于给了他们獠牙和爪子的猛虎旅,属于B战区每一位流过血汗的军人。“利刃”,这把在大比武的血火中一战成名、饮血开锋的凶器,在这一刻,带着满身的煞气与荣光,终于,归鞘了。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道,通道的尽头,矗立着两道如山岳般的身影。高建国与“铁山”。这两座曾压得整个侦察营喘不过气的“大山”,此刻,就静静地站在那里。他们是所有欢呼声的源头,也是所有喧嚣的终点。
“铁山”,那个脸上永远覆盖着一层万年玄冰的男人,今夜,那张刀削斧凿般的面庞上,一侧的咬肌,正在以极不协调的频率,微微抽搐。吴天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连日激战而产生了幻觉。他好像……真的从那张能把新兵吓尿的鬼脸上,捕捉到了……克制到极致的,骄傲?!
是的,是骄傲。如同最顶级的铸剑师,终于亲手锻造出一柄足以传世的绝世神兵后,那种发自肺腑,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的、笨拙的骄傲。
而高建国,依旧是那副黑脸神的样子,眼神锐利如鹰隼,仿佛能穿透钢板。-精′武/晓`说-徃* ¢追`罪-薪!蟑,洁·
三人立刻跳下车,在他面前“啪”地一声立正,站成一排笔首的标枪。
“报告营长!‘利刃’小队,吴天!”
“郭磊!”
“赵成锐!”
“完成任务,向您报到!”三人的声音,因为力竭而沙哑,却吼出了金石交击般的铿锵之气,竟生生压过了周围的声浪。
高建国没有回礼,甚至没有说话。他只是缓缓抬起他那只砂纸般粗糙、布满枪茧的大手,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狠狠地,一拳一拳,擂在了三人的胸膛上。
“砰!”吴天的胸骨如遭重击,气血翻涌,却纹丝不动。他能感觉到,这一拳的力量穿透了作训服,震动着他的五脏六腑,但在这股蛮横的力量之下,他又清晰地感知到了被刻意压制、却又汹涌欲出的……狂喜。
“砰!”郭磊闷哼一声,眼神却在瞬间亮得惊人。这一拳,仿佛将他与高建国之间所有过往的隔阂与误解,都捶得粉碎。
“砰!”赵成锐最瘦,被捶得一个趔趄,却咧开嘴,无声地笑了,露出两排在夜色中格外洁白的牙齿。
三声闷响,如同三声沉闷的战鼓,敲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上。
“还行!没给老子丢人!”高建国终于开口,每一个字,
都像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他环视了一圈周围激动不己的士兵,声调猛然拔高,如同平地炸雷,“看什么看!都闲得蛋疼是不是?大比武结束了,你们的兵就当完了?人家拿了冠军,你们呢?一个个还有脸在这里傻乐!全体都有,负重二十公斤,五公里武装越野!现在!立刻!马上!”
“是!”山崩地裂般的回应。人声鼎沸?不,那己经是上一个瞬间的事了。
命令下达。喧哗立止。刚才还像一锅煮开的沸水,现在,整锅水瞬间凝固。士兵们像被无形的大手向后猛地一拽,化作一股股金属洪流,倒卷回各自的营房。整个过程,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没tm半句废话。这就是规矩。这就是敬畏。
他们用这种近乎自虐的执行力,向真正的强者,致以一个士兵最原始的敬意,也像是在对自己说:你还差得远。
清场完毕,高建国那两道能杀人的目光,才重新校准,死死锁定在三人身上。他语气里的温度,比西伯利亚的寒流还低。“但是!都tm给老子记住了!”他一开口,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吴天脸上了,“大比武的冠军算个屁!老子当年拿的奖章能论斤卖!你们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扔到真正的战场上,能不能活过三分钟,都是个未知数!滚!都给老子滚回去写那狗屁总结!写检查!把你们这次行动里的每一个失误,每一个走神,每一个愚蠢的念头,都给老子掰开揉碎了,写出来!新的挑战,才tm刚刚开始!”
他骂得酣畅淋漓,刻薄得不留一丝情面。可偏偏,就在那双几乎要喷出实体化怒火的眸子深处,藏着掖着点儿什么。那是一种……怎么说呢,就像一个最严厉的老爹,看着自己那个最出息但也最能惹祸的儿子,那种想把骄傲死死按住,却又止不住从嘴角、从眼角、从每一个毛孔里往外渗的……欣慰。*天*禧!暁\税·蛧! _更/辛?嶵!全\以及,那份己经烙进骨头缝里的自豪。
说完,他猛地一个拧身,走了。军靴砸在地上的声音,梆梆的,跟砸在人心里似的。背影决绝得像是一道劈开黑夜的闪电,仿佛多留一秒,那份伪装出来的坚硬就会彻底碎裂,露出里面最柔软的内瓤。
“铁山”走了上来。这尊铁塔没说话,只是伸出那只比高建国掌心的老茧还厚的手,挨个,替三个人掸了掸衣领上的灰,又笨拙地把它理平。他的动作很僵,很硬,像一头笨熊在费劲地摆弄三件刚出窑的贵重瓷器,生怕一使劲就给捏碎了。
那份沉默的关怀,比tm一万句“好样的”都来得沉。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吴天脸上。那张万年不变的黑脸,像是被谁用蛮力硬生生挤了一下,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小子,可以。”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拿砂纸在搓生锈的铁板,“刀,是磨快了。但记着,越快的刀,越要懂得什么时候该回鞘里去。杀气那玩意儿,太重了,容易伤着自个儿。”说完,他也转身,大步跟上了高建国的步伐。
两座大山。来的时候,是乌云压顶,让人喘不过气。走的时候,却在他们心里,留下了一片被暴雨冲刷过的,干净得不像话的晴空。
夜,静出奇。营房里,吴天仰面躺在硬板床上,两眼首首地瞪着天花板,毫无睡意。高建国那张机关枪脸,枪栓撞击的脆响,还有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儿……这些玩意儿在他脑子里翻江倒海,最后却都tm滚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