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知 作品

第5章 第 5 章 交浅言深(第2页)

    他三岁之前都被放在萧娩的院子里养着,那段时间他身体稚嫩,偏被萧娩养得粉雕玉琢玉雪可爱,脸边两坨婴儿肥十分招人。

    这让他成了秦殊打发无聊的趁手玩具,尤其萧娩不在的时候。

    秦殊对他尾指上那枚与生俱来的指环尤其感兴趣,只要一得机会就帮他撸指环,常把他疼得放声大哭才肯罢休。

    不摘指环的时候,秦殊就会就若有所思地盯着他,要把他看透一样。

    不过他很清楚,这世上没有人能看透他。

    所以秦殊是怎么想他的,他根本不在意,他只要做出符合年龄的回应足矣。

    随着年龄增长,秦殊发现他尾指上的指环除了没法摘除之外也没什么特别,再加上他该哭哭该闹闹,没表现出任何与众不同之处,秦殊也就不怎么关注他了。

    七八岁的时候进了老金头的百草园,虽然算得上从一个火坑跳进了另一个,但总算彻底摆脱了秦殊。

    他对秦殊始终带着一种心理上的排斥,每次看见秦殊的感觉都像看见一条艳丽毒蛇,未必害怕,但心存膈应。

    萧瑾淡然自若地笑了,“这话被我母亲听见,你又得挨顿鞭子。我总也想不明白,你这人长得不错,功夫也了得,怎么就这么想不开,甘愿困在这方寸之地这么多年呢?”

    秦殊一直在笑,但眼神却微妙地变了变。

    “没办法,谁让夫人这般风华绝代,令我难以自拔呢?”

    萧瑾轻声嗤笑,“楚风那才是那个真正难以自拔的,你……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秦殊眼睛危险地眯起,却勾着上身伸出手来,深情款款地拉起萧瑾的左手,有意无意地摩挲着萧瑾尾指上的指环,“你果然自小就招人厌,当初我就该剁了你的小指,看看这指环里到底藏了什么玄机。”

    这次萧瑾是真的笑了,他任由秦殊拉着他的手,也低垂眉眼看着紧紧扣住尾指的指环,不无挑衅道:“可惜,你没机会了。”

    电光石火之间之间,萧瑾反手一掌照着秦殊心口拍过去!

    秦殊仿佛早就料到他会突然变脸,向后一仰,单手扒住枝干鹞鹰似的一荡,轻轻松松地化解危机,又飘飘然坐到另一根树枝上去了。

    萧瑾一击不成,若无其事地蹭了蹭被秦殊握过的左手。

    秦殊瞧着他嫌弃的动作,轻哂,“说吧,你都知道些什么。”

    萧瑾背过手,抬脸望定秦殊,“我可以什么都不知道。”

    秦殊一个翻身,又折了回来,勾头凑近萧瑾的脸,近到两人都能从彼此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身影时,秦殊才轻声道:“你诈我?”

    “近几年北夷频来突袭,我虽不常回虎踞寨,并不代表我对寨子里的事情一无所知,你觉得我会什么都不知道?”

    秦殊闻言倏地缩了回去,手掌在已经枯萎的树干上轻轻拍了拍,笃定地道:“你就是在诈我。”

    萧瑾轻轻“啧”了一声,“你还是那么自以为是。信不信随你,机会只有一次。”

    秦殊听了也不恼,翘起二郎腿晃了晃,“对上你这种狡诈的,我自然要谨慎些。”

    萧瑾云淡风轻地瞥他一眼,“那你且谨慎着,等你背后的主子发现你办事不力,杀你泄愤的时候再说。”

    秦殊倏地从树干上一跃而下,一把扣住转身欲走的萧瑾。

    “你想知道什么?”

    萧瑾慢条斯理地推开他手腕,“申屠钰到底在哪儿?”

    虎踞山现任寨主申屠钰——萧瑾名义上的爹,曾经把他从棺材里刨出来,带他到虎踞寨安身立命的男人。

    他对申屠钰的感觉很复杂,算不上亲厚,却也并不真的疏离。

    他是个特别的尸生子,被申屠钰刨出来的时候,就有完整的意识。

    如果那时申屠钰不来的话,他大概率只能重新选择契合的容器。

    对他来说,那是个痛苦又漫长的过程。

    三年前他带人杀到北夷前线之后,申屠钰留下一封亲笔信,说要下南洋去见一个多年未见的挚友,虎踞山众多事宜交由他和萧娩全权打理。

    信的确是申屠钰亲自写的,老金头也证实申屠钰确实动身去了南洋,因为申屠钰临走之前特地找老金头拿了些常备的伤药。

    但三年来,申屠钰只在行到中州时寄回过一封简短的信,此后便再没只言片语,这显然不正常。

    “他不是留下亲笔信说去南洋见朋友了?”

    “我不信。”

    “他的亲笔信你都不相信,我说的话你就能信了?”

    “你且说说,我再决定要不要信。”

    “寨主的行踪,你直接问夫人比较合适吧?”

    萧瑾盯着秦殊不说话。

    秦殊与萧瑾对视半晌,吁了口气,正要说什么萧娩回来了。

    “听说你突然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见了萧娩,萧瑾绝口不提申屠钰的事情,温和地笑道:“许久没来母亲院子有些想念,特地过来看看。”

    秦殊作为萧娩收入帐中的男宠,垂着头恭恭敬敬地侍立在侧,看上去本分得很。

    萧娩笑容温和,神色中带着追忆,“算起来,你的确很久不来了。当年你满地爬的时候,最喜欢围着那棵玉兰树爬来爬去,现在它都枯萎七年多了。”

    “万物荣枯自有定时,母亲不必为此伤怀。”

    萧瑾安抚了神色渐渐哀戚的萧娩两句,打算离开,萧娩忽然道:“你父亲有信回来了。”

    萧瑾瞧着萧娩递过来的信纸,上面只有很简单的几个字:一切安好,勿念。

    鉄戟银钩,是申屠钰的字迹。

    萧瑾把信还给萧娩,轻轻摇头,“父亲一去三年,完全不提回来的时间,看样子外面比虎踞寨精彩得多,已经让他流连忘返了。”

    萧娩把信折好,仔细收进匣子里,“你这孩子说话越发没大没小了。你父亲走的时候说过,他这次出去见故人,是有要紧事要办的,你在这儿浑说,当心将来这话传他耳朵里,又赏你一顿竹笋炒肉。”

    萧瑾不以为意,又陪萧娩贫了几句才离开。

    萧瑾一离开,萧娩就收了笑脸,转身看秦殊。

    秦殊又恢复了懒洋洋的姿态,“夫人不用这么看我,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萧娩冷笑,“别忘了你的身份!”

    秦殊捏着下巴,带着点儿意兴阑珊的味道,“怎么可能?这么多年来,我不一直谨守本分,把您伺候得服服帖帖么?”

    萧娩盯了秦殊好一会儿,大概恨透了他那副妖里妖气又事不关己的懒散模样,恨恨地甩开袖子回千鸟阁去了。

    秦殊摸着果盘里的干果,无所谓地丢进嘴里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