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臭狗皮膏药
张芬芳吃了两碗高粱米粥,揣上俩土豆就往生产队走。她合计明白了,往后可不去后山头刨那山货了——虽说挖点党参、榛蘑能换俩活络钱,可累得腰眼子都快折了,如今没了那仨小讨债鬼拖累,犯不上拿命换钱。
刚晃悠到生产队那土坯房门口,就瞅见刘寡妇叉着腰跟三五个老娘们堆在墙根下唠闲嗑。几个人眼瞅着张芬芳过来,立马挤眉弄眼直递眼神儿。
刘寡妇斜楞着眼珠子剜了张芬芳一下,扯着嗓子就往上嚎:"俺跟你们说嗷!昨黑儿咱村可有那不要脸的浪货,跟隔壁村赵铁柱在后山梁子上瞎鼓秋,让她家老爷们撞了个正着!俩人揍得跟血葫芦似的,那血顺着山坡子往下淌,红糊糊的一直漫到岔路口河套边儿上——你们猜这臊不要脸的主儿是谁?"
她把"不要脸"仨字咬得嘎嘣脆,末了还拿眼角往张芬芳这边使劲儿撇,唾沫星子都快溅到人家鞋帮子上了。
张芬芳心里头扑腾一下子,跟揣了只兔子似的咚咚跳。可她面上没露半分怯色,心里头骂道:这老寡妇指定是冲俺来的!村里就属这寡妇门是非多,张芬芳压根没接茬,甩开膀子就往工具房走。身后那些污言秽语跟雹子似的砸过来,听得她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她走到墙根下抄起一把豁了口的锄头,手指头都掐进木把里了。
张芬芳攥着锄头把刚要往刘寡妇身上抡,手脖子上的青筋蹦得跟紫蚯蚓似的,冷不丁瞅见墙根下蹲守的富兴蹿起来,抄起半筐带草棍的驴粪土就朝刘寡妇脑壳顶扣下去!那半干的驴粪面子裹着草屑子,噗嗤一声糊了刘寡妇一脑瓜门,连后颈窝的汗巾都沁透了粪汤子。
"我操你八辈祖宗!哪个挨枪子的往俺头上倒屎橛子?"刘寡妇嗷唠一嗓子蹦起老高,俩手跟扑棱蛾子似的胡撸脑袋上的驴粪蛋,布裤子上还挂着两坨稀乎的,顺着裤腿直往下滴答。等她抹开眼缝瞅见是富兴叉着腰站在当间儿,立马把吊梢眉往回一耷拉,堆出满脸褶子笑:"哎哟我的兴哥!这是咋闹的,莫不是粪筐耳子开线了?还是昨晚累着了手爪子没抓稳?"
富兴弯腰捡起个裹着驴毛的粪蛋子,俩手指头碾得直冒黄浆子:"你给俺竖起耳朵听着刘寡妇!再让俺逮着你搁这扯俺家芳芳的舌头,俺就把这驴粪蛋子塞你嘴里头,拌着苞米面给你灌个肚儿圆!敢再瞎咧咧一句,明儿俺就挑两筐热乎大粪,绕着你家房山头泼成个粪圈儿!"
这话音还在半空飘呢,旁边扎堆的老娘们早跟炸了窝的麻雀似的四散奔逃,生怕沾了一身驴粪腥。刘寡妇盯着富兴手里油乎乎的粪蛋子,又瞅瞅他瞪得跟铜铃铛似的眼珠子,后槽牙哒哒直磕,嘴唇哆嗦着想骂街,末了还是把话咽回肚子里,呸地啐出口带粪沫的黏痰,扭着腰往家蹽,嘴里头骂骂咧咧:"好你个富兴,等着瞧."
富兴呸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把粪蛋子碾进泥里,扭头见张芬芳攥着锄头愣在原地,上前一把夺过锄头扛在肩上:"媳妇儿,别跟这种人置闲气!谁在欺负你跟俺讲——俺富兴的女人,是他们能编排的?"说着话,他抬起带着老茧的手就想摸张芬芳的脸,突然意识到手上还有粪汤子又急忙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