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阳橙 作品

16、16

    “地上的人听着——”

    半空中的广播声压住嗡鸣噪响,一艘巨轮似的战舰由远及近,投下巨大阴影。

    “我方是长恒联盟第四军团,驻维奥拉星域猫头港边防队,所有受困人员立刻集中至警厅总部大楼顶层!重复一遍,我方是——”

    只是向来走运的祝鸢这次似乎运气不好,他正趁众人狂欢时,猫腰要往蘑菇人群里钻,却被兰伯特眼尖给逮住,当即拉扯起来。

    拜兰伯特所赐,祝鸢浪费了宝贵的逃跑时间,上面还在重复广播,一艘小型飞行器以极快的速度贴地飞来,捕捉器兜头一罩,祝鸢骂了句脏话,这他妈见鬼的熟悉感。

    -

    夏飞哲再见到祝鸢时,这家伙正被捕捉器牢牢固定在底舱,这相似的场景让他心里升起一种诡异难辨的情绪。

    这或许是一个好机会……姓祝的被牢牢绑着,再能打也没有反击之力。

    【杀了他……你一定要杀掉他。】

    心底的执念瞅准机会冒出头,在夏飞哲心底低语。

    于是,他的手本能往身后伸去——又摸了个空。

    “夏先生,请留步。”

    随着一声微沉的嗓音,夏飞哲前进的脚步被拦下,身前横来一只手臂,白色手套,墨蓝色军装没有一道褶皱。

    夏飞哲顿住脚,反应过来,枪已经被没收了。

    再说,这里哪里适合动手?

    联盟军上校,准s级alpha,他现在的身体各项素质还没恢复。

    说话的男人走到祝鸢面前,神态冷肃,站姿极为端正。

    亏得驾驶员风格又稳又平,祝鸢整个罩在防护服里,此时也没太过有失形象。

    但由于需洗去防护服上所沾染的孢子,经历高压冲洗后,浑身滴水的大型金属拖把造型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军装男人说:“祝先生,你好,初次见面,第四军团维奥拉星域驻军,佩林·迪兰。”

    祝鸢眯着眼打量迪兰片刻,扭了扭脖子,没立刻回答,反而抬高下巴,防护面罩正面扭向夏飞哲的方向。

    夏飞哲一看他这动作,眉尾不自觉一跳,心说这家伙要开始发疯——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听到某个大混混不正经声音:

    “少爷呀,你我分别不过一日,怎么就找了这么个野男人?”

    防护罩的内部设计放大了说话者的声音细节,姓祝的叹一声转三个调,“是嫌弃咱们深渊穷苦,连军费也要自己赚吗?”

    “唉——也不知道总长答应我的事什么时候兑现啊?”

    夏飞哲:……

    “祝先生,你不用那么着急表立场,我们这次过来是为了瘟疫控制,星门跃迁耗能巨大,停留期间恐怕还需要和贵方多多配合。”

    叫迪兰的军官语气还算温和,话语却不容反抗,“刚刚见你身处感染人群中间,事急从权,用了捕捉器,请不要介意。”

    没等来自家少爷的回答,祝鸢只好勉为其难重新打量面前的野男人。

    防护罩碍事的很,上面凝着甩上去的汗渍,他只能模糊看出这是个穿着讲究,长相还不错的男军官,眼睛是湛蓝色,头发是金色。

    祝鸢:“既然是同僚,不介意,给我解开吧。”

    迪兰点了点头,却没释放固定器,只解开祝鸢身上的防护服,摘下了他头上的防护帽。

    三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微妙的凝滞起来。

    “长官想怎么验我的身份?”

    祝鸢甩了甩汗澄澄的头发,那些贴在脸上的黑色短发张扬地支棱起来,与过于苍白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像当代画作中的鬼魅。

    他们在互相打量。

    “少爷!”

    祝鸢的声音陡然叫断空气中无形的紧张,他戏谑道:“看来迪兰长官弄不来这些低级装置,你来给我解开。”

    这句话听着像是阴阳迪兰,实际却达到了试探和表态两层意思。

    如果夏飞哲动手解开,就表明和他是同一战线;反之,夏飞哲便已归顺联盟军,行事要看他的脸色。

    祝鸢绝不会认可后面那种情况,夏飞哲也不能让他产生后面那种想法……他不敢去赌祝鸢面对“背叛”的反应。

    夏飞哲嗯了声,直接走上前,伸手去够捕捉臂的释放安全阀。

    迪兰没为难他们,提着还在滴水的防护罩往旁边一站,安静打量俩人。

    为了稳定,安全阀有三处,都在祝鸢的身后,上中下各有一处,两边位置狭窄并不能站人,这就意味着夏飞哲要完全贴在祝鸢的正前方。

    他想起洗浴间里的信息素气味,只捕捉到一点尾巴,那是一种炙热而魅惑的味道。

    他闻过的花不多,尝过的食物也不多,找不到可以形容的词语,只觉得那味道余韵太浓,像诱人堕落的毒。

    不自觉的,夏飞哲屏住了呼吸。

    还好这个型号的战舰各项配置他尤为熟悉,否则这么长时间没触碰,怕是早该忘的一干二净。

    手指摸到了安全阀的扳手——祝鸢比他高一点,这让安全阀的位置相应变高,用力向上抬时,他感觉到脸颊迎上一道轻微鼻息。

    接着,他察觉到祝鸢正贴近他耳边,呼吸是热的。

    他以为祝鸢是有什么话要说,虽然这个距离内,以迪兰的精神敏锐度,再低声的悄悄话也有可能听见,但他不打算提醒祝鸢,手稍顿片刻,他等着对方开口。

    下一刻,落在耳际的不是温热的呼吸,而是湿润、轻痒的触感。

    那一刹那,夏飞哲觉得有微弱的电流从耳畔穿过,穿过耳道,传入脊髓。

    他触电般的往后弹了两步,耳边发丝被轻轻一扯,落回颊边还带着一点来自某个大流氓唇上的温度。

    夏飞哲没遇过这种情况,惊愕之色在脸上罕见地多待了两秒。

    “你们——你——”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迪兰先错愕出声,他一直紧紧盯着这边,自然没有错过祝鸢将嘴唇衔上夏飞哲耳朵的举动。

    祝鸢笑起来,“迪兰长官见谅,我们小地方的人都很直白,我和他分别久了,见面就心急的很。”

    迪兰你了半天,没说出话,大概觉得和流氓难以沟通,只好换了个交流对象。

    他朝着祝鸢抬手一挥,对夏飞哲说:“夏先生,请快些把祝先生放下来,时间紧迫,二十分钟后有个会议。”

    夏飞哲咬着下唇,沉默着再次上前,这次长了教训,一只手按在祝鸢脑门上牢牢固定,另一只手去够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