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拜高堂(八)

    她没有感受到任何术法的痕迹,合卺酒是怎么出现的,眼前的一切处处透露着诡异。

    凌山大着胆子从床上一跃而下,三步并作两步踏出房门,手中执起佩剑想去看看怎么回事。

    她还没碰到脚边的食盘,突然感觉有哪里不对劲,身后惊起一丝凉意,快要刺进她的骨血中,弯腰的动作僵硬止住,凌山的余光错愕落在脚边不远的一块地面。

    只一刹那,她脚下所站的黑白世界光速褪色,像是被生生扒下一层蛇皮,露出新生的一面。

    将目光所及的一切染成红色,世界开始获得新生,凌山抬头敛神,死亡的气息却将她完全包裹。

    老旧失活的木门开始自动关闭,发出吱呀声,将发生一切拉成慢镜头。

    她被那未知的气息强硬控在原地,动弹不得,她马上反应过来有人想要将她置于死地。

    宴如屿看见那扇门快要彻底关闭,边缘已经开始逐渐消失,仿佛他的身后也跟着吹过一股寒风,耳边发蒙,连心跳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凌山!”

    一道亮眼熟悉的红线凭空出现,牵住她的一截尾指,如风盘缠上她的手腕,强劲的力量冲破阻碍,将她整个人拽回房间。

    凌山单手撑着跌坐在地面,心跳如鼓般躁动,身后唯一的房门凭空消失,她的身后是无端出现在房中的合卺酒,告诉她方才的一切不是幻觉。

    饶是这样她没忍住想,这里哪来的全自动隐形门,要是她胆子再小点恐怕会有一魂丢在外面。

    她还没来得及道谢,宴如屿跪下来将她整个人搂入怀中,她感受到他不停颤抖的身躯,好像丢了一魂的人是他。

    方才的杀气太过明显,她身上已经被浸染些许,凌山的目光落在被交叠衣衫遮挡过半的红线上。

    这玩意不是应该消失了吗。

    这个动作于师兄妹而言,于如今的两人而言有些过分暧昧,宴如屿好似完全没有意识到。

    他由怀抱的动作变成一只手轻拍她的背脊,掌心的温度厚重有力,隔着轻薄衣衫透过,像是对她说又像是对自己交代:“没事了,都没事了。”

    凌山有藤蔓她敢赌,但他不敢让她去赌生死。情绪失控的一刻,天地失色,本该消失的红线出现由他所想将她从边缘拉回。

    原来爱是让逍遥者变得小心翼翼又大胆。

    所有暗藏在鼓面下的情绪同那根红线般肆意冲破,他却只能借着师兄的身份轻拂她的发丝。

    “是魔族。”凌山若有所思,牵着红线的那只手扣住他的手指无声安慰,多出来的丝线纷纷扰扰,随着两人的手指纠缠在一起。

    她方才感受到魔族的气息,转瞬即逝,难怪前不久在婚堂那些人没有动静,可能是魔族的人插手进来,导致计划生变。

    不过相比于人妖,多年前的仙魔大战后绝大多数魔族都属于消声匿迹的状态,他们现在出现是想要做什么,人牲链吗。

    凌山端起那杯合卺酒,清亮的水光在杯中晃荡,提及魔族她不可避免地想到路行庭。

    他在想什么以为自己不知道吗?

    他曾说过会给她侍奉,她听出来他确实没有说谎,身上长久浸染的香火味骗不了人。

    但是后面几次她就发现不对劲,香火味消失,眼神里拼命藏住却还是会忍不住流露的变化。所以她没有再唤过他。

    他可能察觉到迷心铃有异,这场局他有参与吗,从一开始将两人绑住的东西就不平等,凌山与从没相信过他。

    一条不安分的狗。

    她倒是要看看他想玩什么花招。

    她在外面被包围的一瞬间,暗处一定来了人,准备收网眼下计划落空,他们很有可能还在外面守着,只是不知道来的人有多少。

    宴如屿猝不及防对上她的视线,与往日不同的是,像被一条红蛇盯上脖颈,蛇信子缠着他不知想着什么,他非但没退反而回笑。

    听见熟悉的声音传到他的识海:“师兄,帮我做一件事吧。”

    “不是说你们会帮我们吗?你看现在怎么办!”头戴巾帽的人紧紧盯着那堵没有门的房屋,心急如焚。

    被魔气环绕的人听见他的话,不屑没好气道:“我们不是已经告诉你祭品换了,只是可惜没有找到她将另一个人藏在何处,不然……”

    他说完后拿出一个法器,并让身后的几人回去告诉路大人,说可以准备收网,他这次是否能升任全靠这次。

    一只诡异的单颗眼珠飞到空中,一眨一眨地看着几人,巾帽男被吓破胆连滚带爬地后退几步。

    那魔族看向他的眼神更加不屑,这便是他记忆中人族,胆小如鼠,却还能自由地在外界生活。

    那颗眼睛收到他的信号,转眼直勾勾盯着远处的房间,不一会儿就透过层层屏障与墙面将里面的画面凭空捏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