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末层秘境(四)(第2页)
凌山从床榻上起身,看见趴伏在榻边的贺知。
她的头隐隐作痛,感觉自己好像忘记掉什么重要的东西。
她前往魔族封印处看见了莫无双,后面发生了什么?好像有人叫她快点休息,后面就是看见天道。
她怎么会从悬崖上跑到这里。
“莫师姐在哪?”凌山拍了拍身旁的人,发现自己的嗓子变得沙哑干涩。
贺知抬眼望着她,衣襟略微凌乱,显然已经守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他的眼底是纯粹的黑,像深不见底的沼泽,掉落的人只会越陷越深。
此刻那双沼泽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她。
“师姐,你总是这样。”算是回答她的话。
让我厌烦。
凌山不想知道他又发什么疯,好不容易前一阵子正常点,她刚刚唤醒他之前可察觉到他气息平稳,那副样子分明是没有睡着。
她没理会干脆换了个问题:“我睡了多久?其他人呢?”
说完后忍不住轻咳一声,嗓子里是细密的痒意还有火炉带来的闷倦。
白衣少年不慌不忙还不忘喂给她一口水,眼眸垂下里面暗流涌动,突然爬上床榻边缘。
他喂得太急,凌山又还没醒透,一口呛到咳起来,整张脸泛着病气的红。
“睡?你整整晕了半个月。”
“那日魔域封印处大雾弥漫后,我与齐从唯破开阵法,就看见你一人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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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里面,我还想问你,莫师姐呢?”
一个活人就这么消失了,手环上的信息也跟着不见踪影。
莫无双可是元婴期。
他的话连在一起让凌山发蒙,难得不清醒,看着床榻对面的人她忍不住后退一步。
被强行封印住的记忆一点点变得清晰,她走出迷雾之中。
魔纹……是敌非友。
“所以你是在怀疑我?”
贺知看着她颤动的眼睫,突然冷笑出声,她从来都不了解自己,笑她从来也不愿意花些时间去了解他。
“那日之后外面就开始不太平,宴如屿和齐从唯两人在外平魔患,当然,还有其他宗门的人。你的身体还需要静养两日,才能出去。”这几日都是他与剩下两人轮流守着她。
难怪外面的雾气还没消散。
贺知已经挨到她的身侧,扯起一半被子,外面的冷气立马被一同卷进来,里面的人打了个寒颤也跟着清醒些。
凌山感受到对方的靠近,他的身体比起从前更冷,那是死人才有的温度,仿佛每分每秒都在提醒着她身旁的人是谁,也是此刻她才察觉到那火炉的用意。
她罕见地起了点细微的惧意。
他冰冷的手抚上她的手腕处,一手摸到银白色的手环,一边牵起她另一只的手抚向他的侧脸,自顾自道。
“所有人的手环在那日之后都损坏,除了你。”
“师姐,倘若我真的怀疑你,你会不会后悔那天在镜像里救下我。”直至现在才回答她最初的问题。
他牵起她的手,引导着她从他的眉眼向下探去,挺立的鼻,柔软的唇,喉结、锁骨和起伏的胸口——
无一例外,全是一片冰冷,了无生机。
贺知偏过头不再看她,耳根与指节通红,压抑着他骨血里流出来的呻吟声,压制着代替血肉的无尽空洞,他的皮相下是怪异的血空洞的身躯,他有时候会想他现在这样真的还算是人吗。
他和人牲有什么区别。
“你知道吗?那日在镜像中醒来后,我的身体就一直这样了。”
回望前面走过的道路,他也会忍不住回想自己究竟是哪一步走错,以至于现在一步错步步错。
可倘若最初他没有拜入天机阁,就会饿死。拜入天机阁会被用来给命盘献祭。
不曾进入真假秘境会死于师尊手下。进入真假秘境也会死在师尊手中。
他好像没有路可走。
可是凌山,你为什么会给我一条路,一场腐败的新生。
哪怕这条路泥泞不堪,他走在上面会流血流泪,呕吐不止,可他终于第一次有了为自己流血流泪的机会,有了自己选择的机会。
他看着她的眼,里面是明镜般的柔和水面,让人忍不住心生涟漪,透过底色是水本身的平静无波,水被凝化成雪。
贺知一瞬间抓紧她的手,他先前一直以为他是恨她的,直至身处于最后一层秘境,他那日问她出秘境会去哪,纷纷扰扰中她的未来里没有自己。
他才恍然。
那不是恨,他是爱她的,只是爱得太痛苦了。
凌山顿住,没有理会对方的控制,平静返回摸上他的额头:“你发烧了。”
那里带着唯一的浅淡暖意,以至于一开始被她忽视。
“嗯。”他闭上眼向她传递身上唯一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