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天雨 作品

239. (17)断尾(第2页)

    他的喊声是温和的,可她捂着嘴没有回应,为什么不回应,她也不知道。

    再相遇,大概是在医馆,她认出了那个声音。

    “逐月,我确实是因你而对白玉产生了好奇,我也是为了接近他才故意重现你救我的场景,可我没有错认,我感激当年的你,也喜欢现在的白玉,这对我而言不是相悖的事,你明白吗?”

    她注视逐月的双眼,认真明白地告诉他一切的真相,一切的真心,她不想逐月继续误会下去,更不想他因为自己而迁怒于白玉。

    逐月同样注视她的双眼,他冷笑一声:“他知道这些吗?知道你们的相遇,你们的缘分,都是你制造出来的?”

    沉默良久,问的却是白玉,她抿唇,摇头答:“他不知。”

    “所以他会留在这,是因为你?是你留下了他?”

    她垂眼:“是。他本是这里的过客,是我,是我让他留了下来。”

    他又笑了,他原以为的,能回到正轨的心意原来从头到尾就不是给他的,他的不甘、嫉妒、憎恨在这一刻皆化为了笑话。

    越绣以为他会愤怒,会绝望,唯独没想到他会笑得这样轻松。

    他低头抚上她的脸,又强行吻上她的唇,出乎意料,是意外温柔的吻,吻中是跨过千山后得偿所愿的欣喜。

    但不是越绣想要的。

    “阿绣,我原以为你天真善良,心意错付,没想到,你也会不择手段啊,骗他也骗我......”

    他叹息一声,惋惜道:“我们是一样的,你看不出来吗?我们如此相似,都是自私自利,我们才应该在一起啊,阿绣,我如何能放你走?”

    越绣蹙了眉:“你还是不能放过我吗?”

    “放过?你本就欠我一份恩,自该偿还。”

    他低声笑:“幸亏你没逃,要不然我一气之下杀了白玉,还上哪找你去?”

    轻轻拂去她脸上尘泥,他将她的碎发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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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耳后:“我们该继续成亲。”

    越绣双手捆至身后,被逐月扛回了琉璃崖,继续他们的成亲仪式,只是这次,没有兽人,只有他们两个。

    她偏过脸不愿被逐月触碰,但他强行转过她的下颌,笑道:“阿绣,今夜的事,谁该为此付出代价呢?”

    血流入他的双眼,像泪一般滑下,带着残忍的疏离笑意,这笑意像剑一般扎进越绣心中。

    笼子被抬上来的时候她闭上了眼。

    她的一切努力皆化作刀剑,砍在她最心爱的人身上。

    “阿绣,为何不看?我并未伤他啊。”

    逐月转过她的脸,压着她倒在白玉面前。

    白玉趴在笼子里,伤重已让他无法撑起自己,他只能用目光安慰越绣。

    柔和的笑意从他眼中传递,转而又成了苦涩:“对不起......我还是拖了你的后腿......”

    她跪坐在笼子前死死咬住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但身体还是抑制不住地颤栗。

    白玉眼睁睁她的泪落下,还想笑却笑不出来。

    他深深呼吸,做下决定,坚定看向逐月:“逐月......有什么,你冲我来......别为难她......”

    逐月冷笑一声:“白玉,这可是你自己撞上来的,怨不得我。要怨,就怨你这腿两年前走进了这座山。”

    他解开越绣的手,丢给她一把匕首。

    “用你的尾巴来还我。”

    心顿时降到了冰点,她猛然看向逐月,瞪大了眼不敢置信:“若你要欺辱至此,不若杀了我们。”

    “阿绣,怎地你软了心肠吗?”

    逐月弯下身抚摸她的脸庞,淡淡道:“你不是连自己的父亲都可以动手,还怕一个白玉?让我瞧瞧,你动起手来是何种英姿。”

    喉咙仿佛被死命掐住,越绣感到一阵眩晕。

    逐月逼着她撕开了自己的伤口,竟还要往她的血肉上无情撒盐。

    捡起匕首往上捅,却被他轻而易举制止。

    他笑了。

    “阿绣,你果真不叫我失望。”

    攥着她的手,匕首强行对准白玉。

    “不,不要......”

    她被一步步带着靠近铁笼,近乎哀求着逐月:“逐月,求你,不要逼我,求你了,不要让我做这种残忍的事......”

    但逐月在她耳畔轻吐:“你不动手,可就我来了。”

    她被推倒在笼子前,眼前是白玉担忧又惧怕的神情。

    药瓶丢到她面前,那高高在上的声音判处道:“我够好心的了,仰川血都让你用。”

    药瓶滚了几圈,滚到她手边。

    她颤着手捡起药瓶,喃喃自语:“仰川血......俯仰山川......这样的东西,让我用来做这等事......是叫我看不见他的脸便能心安理得下手了吗?”

    “阿绣,没事的......”

    白玉伸出手握住她发抖的双手,强行轻松:“这东西能让我暂时失去理智,也会叫我暂时感受不到痛楚,你一定要......要......”

    她听得出来,白玉也在害怕,他的声音在发抖:“要利索一点......只......只一下,我会好受很多......”

    耳朵好似灌了水,胀痛无声,她只听得到阵阵嗡鸣,眼前,是白玉勉强维持的轻松,回头,是逐月的冷眼等待。

    她麻木着给他喂下了仰川血,看着他回到原形,看着他惊慌地咬着铁栏,片刻后,他似乎认出了她。

    记忆忽然有些模糊,幼时父亲鞭打母亲的时候,她阻止过,她咬住了父亲的手臂,然后她被甩出去了,甩出去之后呢?

    她似乎晕过去了,没有记忆了。

    本是长长的,毛茸茸的尾巴,上一瞬还卷在她手心,下一瞬便只剩了半截。

    血淋淋的,轻轻的,颤抖的,她握着半截尾巴看着它滴血,耳边是谁的咆哮和哀嚎她已然无法分辨,她不会呼吸了。

    逐月在她晕倒前抱住了她。

    那半截尾巴被她牢牢抓在掌心,笼子里白玉哀鸣着缩起全身。

    断牙又短尾,他不配做一只白虎了,只有逐月,只有他有资格,有力量拥有越绣,他是胜利者,胜利者才有伴侣。

    可他的心为什么无法喜悦?为什么越绣晕过去了还在流泪?为什么她流泪他也会心痛?

    不该如此。

    这些都是他们欠他的,这一切不过是偿还他而已,他理应得到胜利。

    可他也在流泪,为什么呢?

    他紧紧抱着越绣,他想要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