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虞 作品

第 40 章(第2页)

课间的时间并不长,林嘉远的教室又隔得很远,所以她很少会在这样短的课间去找他,大多都是在放学时间。

他们班好安静,即使是下课时间也在安静看自己的书做自己的题,才走上楼梯就已经不由自主感到格格不入,那是一种与他的世界隔着天堑的陌生和拘谨。

到了后门,林嘉远居然不在,他的座位空着。

大家都在埋头做自己的事,即使有人讲话也是小声只跟附近的人讲t几句,不像她那层楼,能成为年级主任的重点巡查楼层,不管什么时候都闹哄哄的,即使是上课时间也经常管不住的哄闹。

这样的氛围让她连叫人都觉得很不合适。

挣扎了一会儿后,她小声叫了叫林嘉远的同桌。

梁城回头看到是她,猜到她是来找林嘉远,但不理解她怎么会过来,“你怎么这个时候来找林嘉远?”

她怔了一下,“这个时候不行吗?”

“他没跟你说过吗?”梁城看她一脸的茫然,解释道:“老师安排他参加竞赛,所以这段时间放学前半个小时就去实验楼那边了,到下节晚自习才会回来。”

“什么时候的事?”

“好几天了,成绩刚出来那天就安排了。”

“哦……”

梁城看她表情不太好,以为她是有什么急事,问道:“你要不写个纸条给他?等他回来我跟他说。”

“不用了,我就是来道个歉,下午惹他生气了,他要是回来的话,你帮我说一下就行,我改天会向他好好解释的。”

梁城懵了,“什么?生气?谁生气?林嘉远??”

他太震惊了,一时音量没有控制住,坐得近的几个人都听到了,循着林嘉远的名字往这边看过来,那些目光投放到她身上,她顿时浑身不自然的热了起来。

梁城还没察觉,仍在震惊里,笑道:“不可能吧,你是不是理解错了,谁生气都不能是他生气啊,他那脾气好得连生气两个字都不知道怎么写。”

她不好意思再多待下去,也无从解释,打算走了,“反正,你帮我说下一吧,谢谢你,下次请你喝水。”

她不想再待下去,匆匆跑下了楼梯。

走廊里迎面的寒风灌进来,冰冷的温度吹得人冷却下来,愈发的清醒,也冷得眼眶麻木,明明那么想要掉眼泪。

回到教室后,宋东宁他们正疯得厉害,折了纸飞机在教室里比谁飞得更远,见到她回来,连忙拉她一起。

她接过来随手一扔,飞了个最远,把几个人惊得张大嘴。

“厉害啊弥弥,不愧是我们三巨头之一。”

“最近学校有什么竞赛吗?”她忽然问。

“啊?有啊,但都是尖子班的人参加,怎么都轮不到我们,不过听说找了我们少爷,但少爷嫌麻烦,他从来不爱参与这些,拒绝了。”说到这里,宋东宁还感叹道:“你说我们少爷成绩那么好,入学成绩是前几,怎么愿意来我们这没前途的班。”

她继续问,“你知道有谁参加吗?”

“知道啊,这又不是秘密,找个老师问问就知道了,不过我就那天去交作业的时候顺嘴问了下,我记不住那么多名字。”宋东宁突然想起来了里面有个她认识的人,“哦,林嘉远肯定是参加的。但是你应该知道吧?你跟他不是认识吗?”

“认识啊。”她重新笑起来,清脆的嗓音,那副谁也听不出她心意的语气,无所谓地嬉笑着,“但我跟他不是很熟,他没告诉我。”

从那天之后,她很久都没有再和林嘉远说过话了。

确切来说,其实她本来就很少有什么机会和他说话,从小到大几乎都是她去找林嘉远,把自己的事绘声绘色说给他听,很少有他来找自己的时候。

以前仗着教室近,隔三差五就往他班上跑,他班上的人都认识她了,一看到她就喊林嘉远,你的小跟班又来了。

那个时候还以为永远都会这样,从来没有想过后来会变。

一中太大了,学校太大了,教室太多了,每个班与每个班之间的距离太大了,她和林嘉远的距离也太大了,有时候刻意去一趟都不一定能见到他,更何况从那天以后,她就再也没有主动去找过他。

她还是零零散散在帮忙跑腿,零零散散攒着钱。

周末也不出去跟那群发小到处玩了,提出帮妈妈看店,让妈妈放心地打麻将去,但是得给她付工钱。

她妈倒是很乐意,直夸她长大了,虽然还是要付工钱,但是又有人看店,又能管住她的腿不出去到处疯到处野,她妈很乐意。

她在店里坐着看电视剧,有人来的时候就做生意,没人来就看电视,偶尔划划手机回别人的消息,然后看看朋友圈大家周末在做什么。

但是置顶的聊天框,聊天记录一直停留在很久以前。

那天的生意一般,一上午都没有几个人来,她很连贯地看完了最新更新的几集电视剧,哭得眼睛红红,上气不接下气,一个接一个的纸团擦眼泪擤鼻涕。

中途有发小来买打火机,看她这样,直接损道:“呦,弥弥失恋了?”

她不客气瞪他,“我看电视。”

她拿出打火机给他,也还击,“年纪不大就抽烟上瘾,我看你才是迟早失恋,没有女孩子喜欢烟鬼的。”

“那喜欢哪样儿的啊?”一块长大的发小是最懂她心头肉的,直截了当就说:“林嘉远那样的啊?”

“付了钱给我走。”

“弥弥今天怎么这么凶啊,别是真失恋了吧?”

她要打人了,发小才认输,“我走了我走了,你别生气。”

小卖部又冷清了下来,门外起了风,带着入冬后的冷意,将门外那几颗已经泛黄的银杏树吹得沙沙作响,无数金黄的树叶往下飘落。

她忽然想到,终于等到林嘉远回学校的那天,她一放学就匆匆一口气连爬几层楼梯找到他的教室,叫他一起去吃饭,美其名曰他刚来还不熟悉,带他熟悉一下学校,他笑着很好脾气的答应。

在吃完饭后,她带着他去了她一个人找到的秘密基地,给他讲着这里会有艺术生练琴,有好几只可爱的小猫,她蹲下去摸着狸花猫的耳尖,回头时林嘉远正在看着自己,而他们头顶的银杏树在吹过的风里飘落,像纷飞的蝴蝶。

原来距离那个等了一个月终于见到林嘉远的季节,已经过去很久了。

你看,你和林嘉远其实隔得那么远,你和他一点都不熟,他对你也并没有很在意。

他只是一身的好脾气,不知道怎么甩掉你。

你不找他,他就不会理你。

她看着手机上显示着日期,她都已经快要十六岁了。

可是十五岁和十六岁的区别只在于,再也不会因为只是见到他就很开心,她变得很贪心,很贪心。

院落里的寒风还没有停,可是院落里的阳光澄澈,阳光下的银杏叶金黄,从风中飘落时,像翩飞而过的蝴蝶,好像时间还在无忧无虑。

她继续往下划着朋友圈,没想到划到了沈既白。

他在十几分钟前发了一个视频。

她好奇点开,是一段弹吉他的视频,镜头里只有手,可是节奏一响起来她就听出来了,因为是周杰伦的歌。

她听了好几遍,刚哭红的眼睛又湿润,这次不是因为电视剧,而是因为周杰伦的歌哪怕只听旋律也知道歌词。她听着吉他从“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再到“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了解”。

她再次擦了眼泪擤鼻涕,给沈既白评论了一句好听。

几分钟后,她眼泪还没擦完,沈既白给她发了个消息。

“要过来吗,请你听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