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虞 作品

第 40 章

第 40 章

林嘉远说完就绕开她走下楼梯, 连给她抓住的机会都没有,很快就从楼梯走了下去,她的个高腿长其实根本追不上他, 不过是他从前总是耐心和好脾气。

只是在走下楼梯尽头时,经过已经从台阶上站起来的沈既白, 林嘉远的脚步有片刻的停顿。

但也只是这么片刻,他还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很快就消失在了楼梯的拐角。

当她终于从高高的楼梯跑下来,林嘉远早就已经远远离开了, 她稍微喘了口气,又要追上去, 结果被沈既白拉住。

她下意识就要挣脱, 但是怎么都甩不开。

她回头瞪着沈既白让她放手。

沈既白只是格外冷静地看着她,“追上去又能怎么样,你要是想好了怎么跟他说, 刚刚就说出来了,不是吗?”

他的话成功把她说服,她顿时定在原地。

她再回头, 走廊长长的尽头已经没有了林嘉远的背影。

冬天的风冰冷地穿过,吹得让人清醒,好像在做一场梦。

她再次甩开了沈既白的手, 这次倒是一下子就挣脱了,她开始沿着相反的方向往回教室的方向走。

当她回到教室,向她告白的李诚鑫已经不在了,刚刚那些围在她身后的看热闹的朋友们见到她回来, 连忙又凑上来跟她说着刚才的情况,李诚鑫有多么尴尬多么难过, 离开的时候非常落寞,还有人在感到可惜,其实李诚鑫人很好的,可以试试接触一下。

她本就因为自己的做法不妥当让别人受伤而感到迁歉疚,现在更是烦得一团乱,每句话都只嗯了一声。

别人看她没什么兴趣,很快也就散了。

只有跟她关系好一点的陈倩没走,宋东宁没回来,陈倩干脆坐了过来,在她身边说道:“你怎么看起来比李诚鑫还难受,你也不用太自责,要我说本来就是他太冲动了,都不认识他是谁就突然跑过来搞得你下不来台,这不是绑架你吗,你要是真的趁热闹答应了还不是你难受。你做得是对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以后再有人跟你告白你也这样直接拒绝就行。”

陈倩安慰她的话很有用,她闷闷地点了下头,“以后我会直接拒绝的,但我希望不要再有人喜欢我了。”

陈倩一听就笑了,“你傻啊,有人喜欢有什么不好,有人喜欢你说明你人好,值得被喜欢。其实李诚鑫人很好的,好多人都喜欢他,就是笨了点,都不了解你性格就这么莽撞地来告白,要是从朋友慢慢做起,也不是没机会的嘛。”

她摇头,“做朋友也不要。”

“啊?”陈倩觉得不对劲,“连朋友都不想做,你这么抗拒别人对你的好感——你该不会是有喜欢的人了吧!!”

后半句话,陈倩凑近在她面前忽然地说,像要吓她一跳。

结果她被说中,真的被吓了一跳,一个激灵连连否认,“你不要乱说,没有的事。”

这个反应就根本瞒不过去了,陈倩一看就懂,进一步追问,“谁啊,能不能告诉我,我保证不说出去。”

“真的没有。”

“我们班的?是不是我们班的?”

“不是,没有。”

陈倩根本不打算放过她,周围除了沈既白就她们两个人,不过沈既白向来不爱搭理她们这些幼稚的打闹,所以陈倩直接当他不存在,毫无顾忌地把凡是她玩得熟的男生都猜了一遍,连宋东宁都没放过。

她听到宋东宁的名字直接喷了出来,“你就算要猜能不能往靠谱点儿猜。”

陈倩继续苦思冥想,然后说道:“我真猜不到了,总不能是林嘉远吧。”

“……”

有过被沈既白套话的经验了,她这次学乖了,很镇定地骗了过去,“当然也不是。”

她跟陈倩说话时是侧着身面对面,馀光里能够看到沈既白擡头朝她看过来的这一眼。

像刺扎到背上,浑身不自在地疼。

其实刚才那些话,他一直都在听,只是他已经听过了,所以她没有在意。

陈倩真的被她骗过去了,叹了口气,“我也觉得不可能是林嘉远。”

虽然瞒过去了,可是这句话让她好在意,她装作好奇地问:“他怎么了,我跟他关系看起来不好吗?”

“但你们一看就只是朋友而已啊,你哪次找他不是去找他玩,要么就是找他帮忙。面对喜欢的人,怎么可能一点别的贪心都没有呢?你看别人,为了看一眼暗恋的人,特意绕个远路从别人教室面前经过,连交个作业本都想跟喜欢的人放在一起,上学比放假开心,因为放假就没法天天见到喜欢的人了。而你呢,你除了正经有事,什么时候偷偷的去见过他,坦荡得跟找宋东宁差不多,但凡有戏,我们早就怂恿你追他了,拜托那可是林嘉远啊。”

她沉默了好久,“这样啊。”

她很快就重新笑了起来,“所以你就别瞎猜了,真没有,我只是单纯的觉得被别人喜欢很麻烦。”

“行吧,暂时信你吧。”陈倩揉揉她的脸,“但是你开心一点啊,你刚刚从外面回来,看起来比李诚鑫那个被你拒绝了的人还难过。别那么自责,以后谁来都拒绝就行了。”

“嗯,这不是第一次被人告白吗,以后就会了。但我还是希望,不要再有人喜欢我了,谁也别喜欢我就好了。”

陈倩跟她聊完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她也重新趴了回去,百无聊赖地玩着自己的圆珠笔,笔帽有一下没一下地摁着。

笔袋里有一支中性笔,是林嘉远的。

去找他复习的时候,他拿给她做题,走的时候顺手带走了,她粗心大意的毛病也一直没想起来还给他。不过像是笔这种东西,从小到大顺走他很多次了,所以大概他也习惯了。

可是那支中性笔现在躺在笔袋里,她却只是趴着看着它,跟它沉默地对望了很久。

很久之后,她还是难过地埋头进了自己的胳膊里。

原来当一个人想要藏住自己的心事时,真的可以做到瞒过所有人啊,即使她那么明目张胆地展示跟他关系很好,也可以密不透风地藏住自己的秘密。

明明应该感到庆幸才是,那样就真的谁也不会察觉了,可是心脏却更疼了,是不是林嘉远也永远不会知道呢。

所以才总是那么自如地应付她的各种无赖,所以她独自生了很多天的闷气他也不知道,或者就算知道也无所谓。

所以在那个开学后很长时间都没有见到过他的日子里,她每一天很沉闷,执着地跟着他走了一整个商场,可他还是可以很坦然地走到她的面前。

好像他的世界与她无关,他只是对她多了一点仁慈,允许她站在离他更近一点的边缘旁观他的世界,而更多的画面,她根本不了解。

然后在有一天,也会坦然地离开和消失。

她握着那支中性笔,掌心的温度慢慢把笔也熨热了,松开的时候,上面还有她的温度。

可是,好想抓住林嘉远啊。

和那些绕远路经过他的教室只为了看他一眼的女生一样,贪心的想要每一天都能见到他,放假见不到他的日子,只能看着柜子里那些曾经有过他温度的东西让自己开心起来。

她也好想能够抓住林嘉远啊。

当晚自习快要开始了,宋东宁从外面疯玩回来,进教室坐下就找人说话,她没去参与他们的聊天,闷头把晚自习的书拿了出来,打起精神学习。

到了下课时间,她迟疑了很久,还是去了一趟林嘉远的教室。宋东宁本来想下课找她说话,见她出去,喊她:“你去哪儿啊?”

“上厕所。”她随便敷衍了一句。

“啊?”宋东宁摆明不信,“你什么时候上厕所是一个人去的。”

出来的时候把沈既白的本子碰掉了,她捡起来放回去,说了句对不起。沈既白擡头看了她一眼,沉默地挪开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