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
第44章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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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做朕的皇后。”
玛川谷娜拿着那串巫蛊铃, 绕在天子的眼前摇来摇去。
良久,在清脆无序的铃铛声中,一只豆粒大小的黑色蛊虫从天子的鼻中钻出来, 飞到他正流淌着血的手臂上, 似乎是闻到浓郁的血腥味,才现身的。
铃铛声停止, 玛川谷娜迅速拿出一个瓶翁,瓶口倒扣,将黑色的蛊虫捉入瓶翁里, 塞上塞子, 动作迅速,一气呵成。
天子面色涨红, 发冠微乱, 额头已渗出豆大的汗珠, 脖颈迸出的青筋逐渐消退。便是听见巫蛊铃声, 他的头才疼痛欲裂,宛如是有什么东西撬开头颅飞钻出来, 而今铃铛声音戛然而止, 头疼渐消。
他闭着眼睛, 呼吸趋于平缓,攥紧的拳头卸了力,神色恢覆如常。
俄顷,天子缓缓睁开眼睛, 眼底清明,又恢覆了一贯的威严矜贵模样。他看了眼身旁红了眼睛的女子, 她头次目睹这样的情景,怕是吓坏了。
宽大衣袖遮掩下的两手相握, 男人满是冷汗的掌心包裹住她柔软的小手。
“天子,信蛊已彻底根除。”玛川谷娜将瓶子放入袖中,取来棉巾清理手臂的血。
伤口清理干净,洒了止血药粉,血流淌的速度慢了下来,该用纱布包扎伤口了。
永宁说道:“我来吧。”
她离开天子的身旁,来到对面拿起医箱中的白纱布,低头小心翼翼地包扎,动作尽量放轻,担心将他又弄疼了。
刘胤垂眸看着,眼底漾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伤口包扎好,他理下衣袖遮住。
玛川谷娜再次吹动骨笛,还是个刚才那曲调,但是这次刘胤没有任何反应。
很显然他体./内的信蛊已经彻底清除。
当年察觉到被下蛊后,他速让人解蛊,却有蛊虫出来,但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
笛声停止,细逻封看向天子,“信蛊已除,还请天子信守承诺。”
永宁下意识看过去,心里泛起疑惑,隐隐担心。
为解蛊,天子答应了南诏什么条件?
刘胤郑重说道:“朕允了,从此以后南诏与我大黎邦国交好,相互扶持。”
“多谢天子。”细逻封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是落下,扶肩一拜,“细逻封代南诏百姓感谢天子,天子万寿无疆,万代千秋。”
细逻封带着玛川谷娜告退。
离开宣政殿前,玛川谷娜看了眼故人之女,冲她淡淡一笑。
永宁云里雾里,只觉这位南诏国圣女有些奇怪。
两人退去,内侍进殿收拾东西,一滩血迹迅速被清理干净。
永宁拿回银铃串放袖中,跟在天子的身后,随他来到窗边榻前,问道:“陛下,南诏三皇子这是不求和亲了吗?”
她眼底藏了一丝喜悦,又像是不敢确信,小心地询问。
刘胤点点头,“细逻封一行不日返程回南诏。”
永宁一双杏眼顿时亮了起来,激动之情难以言表,“我这就去将这好消息告诉嘉和。”
永宁欠身告退,拎着裙裾踏出大殿的门槛,她脚步轻快,下台阶时两边宽大的袖摆宛如蝴蝶扇动的翅膀。
夏日略带燥意的风拂来,刘胤的目光越过窗牗,落到她的身上,不知不觉间唇角扬起一抹笑意。
便是细逻封执意恳求和亲,他也不准,更何况南诏此次和亲只是一个由头。
刘胤敛了敛眉,扬起的唇角蓦地绷直,面色逐渐沈了起来。
南诏境内不平静,两大教众势力明争暗斗,五年中纷争不断,致使兵力下降,而周边的粟国频频侵/犯南诏边境。
粟国势头正猛,南诏应对起来有些吃力。
刘胤的祖父酷爱征战,多番攻打之下,粟国诚服大黎,即便是已经过了二十年,也是如此。
南诏国内忧外患,此番来京贺寿,拉近与大黎的关系,联姻和亲是最佳的选择。
不管大黎远嫁哪位去南诏,有了这份姻亲关系,粟国忌惮大黎,必不敢再频繁侵略南诏。
南诏图的是大黎的帮助,和亲一事陷入死胡同后,细逻封换了思路,以解除蛊毒来换取与大黎的交好,两国互相扶持。
在大黎的庇护下,粟国不敢轻易在南诏边境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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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宫,临华殿。
远远便能感受到欢畅的气氛了。
嘉和听见永宁带来的好消息,整个人开心的嘴都合不拢,却还在故作镇定道:“我早跟你说了,皇兄金口玉言,允了我们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更改。”
嘉和眨了眨眼睛,看着永宁,话锋一转道:“不过,你这消息准吗?我怎么没有半分消息?”
本就是因为她和天子的关系太近,嘉和心里不高兴,永宁自然是不能告诉嘉和,她刚从天子那边回来。
“准的,准的!”永宁点头说道,她拿起桌上的茶杯,“我遇见了南诏国皇子,他不日就要随使团返程,和亲的事情自然便不成了。”
永宁低头喝茶,藏住眼底的一丝闪烁。
嘉和的心这才安了下来,拧眉道:“这段时间就是因为那细逻封突然提出的和亲,扰得我是整日不安,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如今总算是尘埃落定了。”
她长舒一口气,对永宁说道:“正好你今日过来,帮我拿个主意。”
嘉和吩咐宫婢将图纸拿过来。
“是关于府邸的。”
嘉和说道:“我准备在府邸的花园架一座秋千,但没有想好是在荷塘附近,还是在假山前面,又或者是在花圃围绕的小径旁边。”
寿宴前夕,嘉和就选好了府邸,正纠结添置的秋千放在花园何处,便发生了和亲的事情,扰得她脑子里一团乱,根本就无心他事。
宫婢很快将图纸拿来,铺展在桌案上。
从图纸上已能窥见偌大的长公主府是何模样,单拎出来的花园详图假山层叠,亭台水榭应有尽有。
永宁看着,顿时羡慕,然而她不可能有自己的府邸,天子不会轻易放她离开。
嘉和问道:“以你之见,你觉得将秋千安置在哪里?”
永宁就着嘉和说的几处地方,逐一细看,试想着秋千放上去是什么样。
她记得东宫也有一架秋千,是在假山旁边的花圃中,她儿时常去荡秋千。
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那秋千就不在了。
嘉和势必也见过东宫的秋千,还是不要让她感觉布局有些眼熟,进而想起不愉快的事情,于是永宁提议道:“要不放在荷塘这里?隔远一些,夏日纳凉荡秋千时,还能凑近些赏荷。”
嘉和的视线放到图纸上的荷塘旁边,脑中仿佛浮现了永宁说的场景。
她缓缓点了点头。
各种图纸都拿出来,嘉和便顺道给永宁看了看她即将搬出宫的新地儿,她准备挑一个黄道吉日,从宫里搬出去。
永宁听着,越发羡慕了,曾经埋藏在心里逃跑的念头越来越深了。
天子将她困于宫里,夜夜都宿在玉芙殿,与她做着最亲密的事情,这段关系见不得光。天子虽说会给她换个身份,接她入宫,将这份关系公之于众,但这也太荒唐了!
即便是她换了身份,但是容貌没有改变,百官都见过她,知道她长什么模样,届时看见与新妃与永宁一模一样,怎能不怀疑!
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永宁内心忽然慌乱起来,从嘉和这里回到玉芙殿以后,坐立不安。
南诏和亲的棘手事情解决了,天子手上有肃王暗中招兵买马丶组建军/队的证据,接下来是否该捉肃王问责了?
那爹爹要怎么办?
爹爹曾经是名忠臣,怎么会和肃王搅和在了一起?
永宁焦灼不安,急得不行,她如今没有机会与爹爹再见一面,天子的人将盯得紧,她更是不能传消息出去,只希望当时爹爹听进去她说的那番话,及时悬崖勒马。
……
夜幕降临,虫鸣蛙叫从水池边传来,一声叠着一声,打破静谧。
玉芙殿灯火辉煌,灯光下,天子一袭中衣宽松,衣襟敞开,健硕紧实的胸肌可窥得零星,他慵懒地坐在圈椅上,煌煌火光印着他深邃的五官,目光落在数步之遥的女子身上。
“哥哥的手不方便,但这药,需要每日都需更换。”
他幽幽说着,目光一刻也不曾离开女子半分,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扣着案,而旁边的托盘上放着一瓶药,一卷纱布,以及小巧的剪刀。
永宁明白他的意思,顺着接话道:“陛下若不嫌弃……”
刘胤敛了敛眉,沈声纠正道:“叫哥哥。”
永宁心里一紧,不过是一个称呼,他竟然如此偏执,改口道:“哥哥若是不嫌弃,念念可帮哥哥换药,如何?”
“过来。”
刘胤说道。
殿中太过安静,一切声音好似在这一刻凝固。
永宁来到天子身边,他已经将中衣半脱了去,露出受伤的手臂,搭在桌案上。
分明可以只卷起袖子的。
永宁耳尖泛起薄红,天子擡眼看着她,仿佛是在催促她动作快些。
永宁抿了抿唇,拧了拧温水中的帕子,弯下身子,低头用热帕子先一点一点擦拭清理伤口旁边多馀的药粉。
动作轻柔,生怕就将他的伤口弄疼了,随着清理伤口的动作,永宁肩上的青丝忽然垂下,发尾在不经意间扫过男人的腰腹丶大腿,略过他摊在膝上的掌心。
刘胤的呼吸有些粗重,突/起的喉结上下滑动,锋利的下颚线紧绷,似在隐忍什么,沈沈的目光看着怀前低首的女子。
被她发尾扫过的掌,手指蜷了蜷。
永宁专注着清理伤口,并未察觉男人的变化。
洁白的帕子慢慢染了干涸褐红的血,帕上的热气散去,分明有些凉了,可她指尖捏着湿濡帕子,触到的却是他肌肤的滚./烫。
永宁蓦地一顿,动作忽而僵硬,心跳在刹那间快了几分,她咽了咽嗓子,侧身去盆中换洗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