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第33章 第 33 章
翌日。
永宁只觉脑袋有些沈, 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月退间,然而她的眼皮着实太沈,好似千斤重, 怎么也睁不开一样。
温热的指腹始终没有离开, 似在擦拭拈挑,而她双脚却有些凉, 永宁想起昨夜的种种,心下一惊,吓得猝然醒来, 只见一袭玄色中衣的刘胤低着头, 被子不知何时掀开的。
永宁登时睡意全无,吓得一把抓了被子急忙遮住, 惊慌地他一眼, 声音发紧, “还是白天。”
“擦药, 别乱动。”刘胤说着看向枕边放着的一瓶雪青瓷罐。
永宁顺眼望去,好像是她想歪了。
毕竟是女子, 便是夜里这般亲昵, 她也惶惧, 更莫提眼下天光大亮,她抓着被子一角,另一只手推开男人的手,小声说道:“我自己来。”
刘胤眸子微眯, 饶有兴致地看和双颊生出红晕的女子,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 “知道如何擦药么?”
永宁抿唇,满面红晕, 双颊好似烧了起来。
除了头次中情药时,她在被夺去理智的情况下碰过,其馀时刻她都不敢,那次试了又试,还是不敢靠近。
永宁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放心地看着他说道:“那仅仅是擦药,不能做别的。”
刘胤一笑,抱她靠在床头,将被子掀开一角。
他拿起枕边的罐子,取了豆粒大小的药膏在指腹,用指腹的温度化开药膏。
本是凉凉的药膏,覆在永宁消肿那处时,已是带了热度。
相碰的那刻,永宁心跳如擂,足底撑着被褥,脚趾用力蜷缩,贝齿不禁咬着唇瓣。
靠着床头,永宁从此处看去,男人低垂着头,侧脸轮廓分明,五官好似冰雕刀刻一般,立体深邃。
高鼻深目,长眉入鬓,浓睫纤卷,那双好看的眸子注视前面。
前方……
永宁的脸蓦地又热了几分,莫大的羞耻感铺天盖地而来,忙别过头去不看他。
刘胤清晰地感知到她的变化,指腹那点点药膏沾了涓涓温热的濡意,彻底化开了。
他不疾不徐地擦药,生怕就遗落了任何一处,永宁只觉有无数蚂蚁在啃食,酥酥痒痒的,她纵然是咬着唇,也不可避免地溢出娇吟。
永宁推了推他的手,小声催促他道:“好了没。”
然而这娇怯的一句落入刘胤的耳中,他喉结滑动,眸色暗了下来,一擡头迎上她绯红的双颊,澄明害怕的眸子至纯至真。
曾经他不是一个纵欲的人,但是此刻面对她,刘胤甚至想再与她亲近亲近。
将她按在床榻,片刻也不分离。
刘胤舌抵着齿,将晨间的热血涌动压下,他扯来被褥,盖住她,断了他的贪念。
刘胤擦拭干净手指,温声问道:“可还有不适的地方?”
永宁摇摇头,抓着被子躺回床上,侧卧着闷声说道:“我想再睡一会儿。”
她脑袋有些晕乎乎,只想好好躺一躺。
永宁忘了昨夜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夜色渐深,他还乐此不疲,缠着她在寝殿好多好多地方都有过停留。
身后的床榻凹陷,刘胤在她身后躺下,长臂一伸,从后面揽她入怀,抱着她又睡了一会儿。
今日没有朝会,佳人在怀,便这样与她温存,也是极好。
*
永宁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再醒来的时候身后已经没人了,偌大的宫殿也没有刘胤的身影。
永宁有些奇怪,那寸步都不离的人,竟也有不在寝殿的时候。
她揉了揉有些发烫的脸,唤来宫婢伺候起床梳洗,睡了一觉酸痛非但没有减轻,她感觉整个人乏力了。
宫婢理了理永宁披散的乌发,无意间发现女郎颈后的一枚绯红吻痕,脸上一红,假装没看见一样,伺候她梳头绾发。
殿中安静,偶尔传来窸窣的声音。
永宁脑袋晕乎乎的,看了眼镜子,“夕岚,随便梳一个简单的发髻,别戴太多头钗。”
宫婢的手一顿,“殿下,奴婢不是夕岚。”
永宁微楞,这才反应过来此处不是玉芙殿,而她的两名侍女都不在身旁。
宫婢依照吩咐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待用膳的时候,便退下了。
便是早膳,也琳琅满目,但永宁看着这一桌子的食物,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口就放了筷子,让人将剩下的都撤走了。
幸好天子不在,否则又要让她吃很多。
吴庆端着托盘入殿,碗中冒着热气,一股不知名的药味顿时弥漫在殿中。
永宁不喜欢闻这味道,掩唇皱了皱眉,好像已经知道那是什么药了,她下意识摸了摸小腹。
昨夜荒唐许久,又温存了好一阵。
她的脸色骤然煞白,不等吴庆说话,便已经端起那碗避子汤了。
吴庆欣然,道:“长公主识大体,这样对谁都好。你与陛下的关系见不得光,你是知道的,陛下做出金屋藏娇一事,已然是留了些诟病。”
永宁没说话,将药碗递到嘴边,顿了片刻,忍着昏昏沈沈的不适,终究还是饮了。
她刚喝一口,殿门口突然传来天子冷厉的声音。
“念念,你在喝什么?”
喝什么?喝什么难道他不知道么?
明知故问。
永宁隐隐感受到他的怒气,莫名不安地放下药碗,擦了擦嘴边的药渍,起身行礼。
刘胤已缓步行至桌边,面色如常,让人捉摸不透,可周身散发着森冷的气息,又让人不寒而栗。
冷眸扫了眼低垂着头的吴庆,刘胤目光一寸寸压过去,冷声诘问道:“送来的是什么药?”
吴庆到底是怕的,膝盖一软,猛地跪在地上,如实回道:“避……避子药。奴婢这么做也是为了陛下!”
他既然做了这件事,便想过有朝一日被发现的后果,但他不后悔,“陛下当年中毒重伤全拜她们母女所赐,刮骨去毒,何其痛苦啊!而后那偷学巫术的妖妃又对您下蛊。陛下心肠软,不计较往事,可您受的那些罪,奴都看在眼里,对她们母女岂能不恨?!”
“若是有了龙嗣,传了出去,天下人该如何看待您?”
刘胤浅笑,沈眸看着他,“朕倒是没想到,身边出了个如此忠心之人,那朕还真该赏赐你的忠心耿耿。”
他眼皮一掀,冷声道:“便留个全尸吧。”
“来人,拖出去!”
吴庆叩拜,“谢陛下恩赐,下辈子奴还伺候陛下。”
张金贵眼皮一跳,忙将他拖了出去,没想到这一根筋的人胆子竟如此大,这种掉脑袋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刹那间,殿中空空荡荡,安静地可怕。
刘胤眸光流转,视线落到那碗冒着热气的避子汤上,顿生厌恶。
晨间她还在睡,已经不早了,寝殿外有大臣求见,他便去了偏殿召见,哪知与几名大臣谈完事情,再回来时,竟撞见这一幕。
刘胤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那温热的碗壁上,眼前的女子却即刻伸手,去端仅喝了一口的药碗。
永宁:“吴庆说得没错,这样对谁都好,给我喝了吧。”
刘胤的面色立即阴冷了下来,不想在她面前动怒,可却因为这一句,心底积压的怒火顿时烧了起来,“朕允你喝了么?”
他拉她起身,带着一股怒气拂袖打倒那碗避子药。
“砰”的一声,药汁洒了一地。
刘胤垂眸,女子平坦的小腹已经不似昨夜那般微微隆/起。
他敛了敛眉,还是没留住,看来以后还要再勤一些。
刘胤看着眼前精气神不是很好的女子,一字一句说道:“有了身孕,便将龙嗣生下来,哥哥高兴还来不及。”
永宁徒然一惊,只觉他是疯了。
刘胤:“你我没有血缘关系,你未上玉牒,废除封号不过是朕一道圣旨的事。至于入宫为后的新身份,你想以祖籍姜家人的身份入宫,还是随朕给你的安排,你可自行选择,朕都依你。”
永宁耳畔嗡嗡作响,她以为乖顺听话,事事都依着,便能换取男人的松懈,不再做这笼子里的金丝雀,哪知这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他根本就没有放她离开的念头。
吴庆不止一次擅作主张给她送来避子汤,而天子并无此意,甚是还期待着龙嗣的出现。
若是她有了身孕,他怕是会看她更严。
永宁本就晕晕沈沈的脑子一片混乱,想着应对的法子,然而眼前忽然一黑,承受不住地往一边栽倒。
永宁最后的印象,是天子慌张伸手拉住她的身影。
那轻飘飘的纤瘦倩影好似柳絮一般,刘胤拉过晕倒的她入怀,手臂挽着细腰时,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怀中的人双颊染了盈盈薄粉,蹙着眉心,好似很痛苦,刘胤骨节分明的指探了探她的额头,触到烫意,登时脸色大变。
“来人,速传太医!”
刘胤厉声吩咐,横抱起永宁往里间床榻去。
*
陈耀之以为天子龙体抱恙,可入殿后瞧见龙床上熟悉的女子时,神情有片刻的惊愕。
刘胤坐在榻边,手中还拿着打湿的锦帕给昏迷的女子擦拭额头,“楞着作甚,过来诊脉,她额头很烫,应是染了风寒。”
陈耀之不敢耽搁,低头拎着药箱来到榻边,眼观鼻鼻观心地拿出诊垫,仔细号脉,神色不禁一楞,瞧了眼龙床上姝色无双的孱弱女子。
号完脉,陈耀之又察了察女子瞳仁的情况,“回陛下,长公主脉象虚弱,气血两虚,受凉染了风寒,又一时受了刺激,身子承受不住晕了过去,臣开两副药,待烧褪去就醒了,只是……”
他欲言又止,刘胤拧眉,“朕最厌话说一半。”
陈耀之诚惶诚恐,低首如实说道:“长公主身子虚弱,万万受不住接二连三的云雨之欢。” 刘胤缓缓皱起眉,淡淡扫了他一眼,那双深眸下藏着冷意,无形的压力随之而来,“朕不是命你常去玉芙殿请平安脉,为何过了这么久,她的身子还是没有好转?”
陈耀之心里一紧,回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内体需要调养乃长久之事。”
“朕知道了,退下吧,往后还是如此来含章殿请平安脉,但今日之事,不得传出去半分!”
陈耀之哪敢外传,诚惶诚恐地收拾应声,低头收拾医箱,他转身离开寝殿时,忽而被天子叫住。
“煎一碗避子药送来。”
陈耀之心头一凝,长公主目前的情况,不宜服如此烈的猛药,这一碗避子药,要好四五副补药才勉强调理过来。
他想劝一劝,可天子的吩咐,若是劝阻免不了触怒圣怒,只好作罢,遵命退出寝殿。
“去外面候着。”刘胤遣走张金贵,偌大的寝殿中顷刻间空空荡荡,静谧中只听得女子浅浅的呼吸声。
女子额头出了层薄汗,不过才片刻功夫,两颊绯红,那眉头没有片刻松下,愁苦地拧着。
昨夜他确实失了分寸,抽查她那阵子所学,夜凉了也不曾松开腰间的手,害她受凉染了风寒。
刘胤伸手,骨节分明的长指抚去她两靥的青丝,指腹抚平那蹙起的眉,喃喃低语,“让你留在哥哥身边,就这么不愿意?”
偏执的占有欲在此刻尽显无疑,他眸间闪过一抹暗色,便是囚,也要将她囚在身边。
刘胤从被褥中拉出她柔软的手,小指勾住她的小拇指,两两大拇指相贴,他蓦地俯身,低吻女子发烫的额头,“哥哥盖了印章,逃不掉的。”
儿时每每有了约定,她都会与他拉钩盖章,不许他反悔。
这次轮到他提约定了。
*
张金贵在外间徘徊许久,看着手中的药,就是不敢进去。
刘胤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不时拿湿毛巾给永宁发烫的额头擦拭,瞥见外面一道身影,冷声道:“鬼鬼祟祟做什么,给朕滚进来。”
张金贵端药进来,“陛下,避子药熬好了。”
避子药对女子的伤害极大,床榻上的女子还没醒来,身子本就虚弱,再饮下这一碗烈药……
张金贵于心不忍,不禁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天子淡淡看了一眼,长指从托盘上端过药碗,不等张金贵反应过来,已将那避子药递道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