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唐宋 作品

第95章 唏嘘不已

时光荏苒,岁月不居。终南山从秋高气爽到大雪纷飞,从春寒料峭到酷暑难耐。转眼间,这年十月时节已然来临,时值绍兴九年。

这日,终南山郁郁葱葱,风景如画。张明远、费无极、扁头与子午、余下、普安、武连正在厅堂看《道德经》 ,突然见弟子跑了进来说:“师父、师叔、师伯,大师兄,二师兄,不好了,种浩将军脸色煞白上山来了,已经到了山门外,不知何故。”

“太上皇归天了!”一声长啸袭来,种浩居然泪流满面,捶胸顿足而来,后面跟着侍卫与姚月、种容、种雪。

姚月和种容泣涕连连,皆安慰种浩,种雪劝说种浩不必如此伤心难过,种浩摇摇头苦笑开来,依然泪光点点。

听了种浩方才的叫声,张明远顿时大惊失色,缓缓站起身来,又重重的坐了下来,一瞬间脸色煞白,垂头丧气,昏迷不醒。众人救起,送到里堂歇息去了。

费无极也是唏嘘不已,差点跌倒,如若不是普安扶住,不堪设想。

子午、余下、普安、武连更是担惊受怕,种浩与姚月等人也自责不已,不该将此消息带上终南山,害得张明远昏迷不醒。

扁头叹息不已,得知宋徽宗驾崩也是伤心难过。心里不是滋味,一瞬间也是泪流满面,苦不堪言。

费无极坐在张明远身边,目不转睛的看着张明远,就怕他有所闪失。费无极吩咐终南山弟子多加照顾,众人不敢怠慢。

虽说费无极眼下掌管青城山,可费无极当年也是终南山的二弟子,说话的份量,在终南山还是有的,在终南山,除了张明远,第二位便是费无极,其次才是扁头,再次也算阿长。只是阿长离开终南山太久,不知何时归来,许多新弟子大约忘却阿长很久了。

新上山的弟子见费无极的次数很多,故而对费无极毕恭毕敬,言听计从。如若张明远、扁头都不在终南山,主持大局非费无极莫属。

反之亦然,在青城山,如若费无极、阿长不在,张明远也可主持大局。眼下终南山与青城山,守望相助,亲密无间,为江湖所津津乐道。

种浩道:“无极,明远这昏迷不醒好似遗传了太上皇,太上皇当年听说金人南下也是这般模样,一下子就昏厥过去。”说话间看向费无极,担惊受怕开来。

费无极摆摆手,语重心长道:“此一时彼一时,不可同日而语。明远他也是悲痛欲绝,你们也知道明远与太上皇同年同月同日生,他一直不告诉任何人,只是我知道,师父、师叔知道。明远也是苦不堪言,或许感同身受,也未可知。”

姚月大惊失色,叹道:“这可是一件奇闻,居然同年同月同日生,实在难以置信。”

种容道:“太上皇在五国城,听说完颜吴乞买以礼相待,他们都成为亲家了。太上皇的帝姬嫁给金国的皇子,这也算一段奇葩姻缘了。”

种雪道:“我听说赵福金当年被完颜宗望看上了,这件事明远哥哥和无极哥哥都知道,他们亲身经历。”

扁头握紧拳头,咬牙切齿之际,恨恨的道:“俺可心知肚明,岂有此理?什么姻缘,分明是牛不喝水强按头。女真人逼迫霸占我大宋帝姬,这靖康耻后,东京城外的刘家寺不知死了多少帝姬,有多少孤魂野鬼。女真人押解太上皇与皇上一路北上,这路上不知多少帝姬惨遭毒手。到了大金国白山黑水后,大宋的帝姬被女真人送进洗衣院,这命运就可怜兮兮了。至于能做大金国郎主的儿媳,就很难得了。能活命就好,她们还敢不从么?”

子午道:“不错,我们也一路北上,在刘家寺附近也见过不少尸首,真是苦不堪言,惨不忍睹。堂堂大宋帝姬被蹂躏,金人惨绝人寰,仿佛历历在目。”

余下叹道:“靖康耻,耻在何处?”

普安分析道:“靖康耻不仅仅是我大宋二帝被俘虏,更是大宋本可大获全胜,却硬生生俯首称臣。二帝糊涂,大宋文臣武将糊涂。”

武连顿时想起赵香云,转过头,跑出去,一个人泪流满面。片刻,余下出去劝好,他才走了进来,微微一笑。

费无极心知肚明,马上安慰武连:“大家都别伤心难过了,眼下说什么也没用。回忆往事,便是揭伤疤,越回想越痛心疾首,如万箭穿心,似心如刀绞。何必如此,岂不自寻烦恼?武连,你也别伤心难过,这帝王家本就与众不同,该享受的一样不少,该忍受的也一样不少。这便是他们的宿命。”

种浩一怔,没想到费无极讲宿命,就叹道:“我素闻你常读老子的《道德经》和庄子的《逍遥游》 ,莫非道家也说宿命论?”

种容饱读诗书,马上介绍道:“道家可不信命,他们因势利导,会化腐朽为神奇。不过道家也不会与天相博,太上老君所言极是,正道是:‘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一切皆在变幻中。”

姚月道:“老子与庄子,都了不起,他们论水的话语也是无出其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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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雪道:“我记不得,不知如何说的。”

普安笑道:“我在成都府都江堰边,论及此事,没想到眼下就说了,真有趣。”

扁头赞不绝口,叹道:“不错,夫人果然对《道德经》了如指掌。人生在世,皆是此理,不可自以为是,不可自寻烦恼。凡事都要仔细再三,无为而无不为。与世无争乃心境,而有所为乃命望所归。无为、不争,是太上老君对君王的告诫。这道理颇为要紧,实为当世大道。俺时常细想,深以为然。”

子午听不太懂,就笑道:“师伯讲得好难懂,不过很有道理。”

余下一怔,马上吐出舌头,咋舌道:“《道德经》上怎么说?”

普安笑道:“《道德经》上说,想得道,先修德。老子的本意,是要教给人修道的方法,德是根基,道是德的升华。没有德的根基,为人处世、治家、治国,很可能都失败。”

武连心烦意乱,喃喃道:“你们说《道德经》,我读了感觉心平气和,没什么烦恼了。”

费无极安慰武连:“你别总是伤心难过,为师知道你在想什么。”武连低下头,默然不语。

扁头道:“你们师徒就别再说伤心难过了,明远还昏迷不醒。看了《道德经》本无忧无虑,逍遥自在。可明远还是抵不住世间的悲欢离合,如之奈何?”

子午问道:“太上皇去世,多久了?”余下看向种浩,笑道:“种浩将军快说。”

普安看向种浩,目不转睛道:“将军,这太上皇驾崩,远在五国城,消息如何传到京兆府了?”

武连也感到蹊跷,不由大惊失色:“不错,这消息可不可开玩笑,还望将军说个明白。”

种浩道:“还是女真人撤走后,得知的。岳鹏举收复了襄阳府等六郡,震动天下。伪齐刘豫被打败,女真人把伪齐皇帝撤销,归还了中原与关中的国土于我大宋。眼下京兆府又回到我大宋手中了。太上皇驾崩的消息早已在开封府传得沸沸扬扬,江南都有人知道了,传到关中,为时已晚,你们眼下才知道,更晚了。我也是昨日才得知,不敢想象,多方求证,准确无误,才上山告诉你们。”说话间娓娓道来,泣不成声。

费无极听了这话,喜出望外,笑道:“原来如此,京兆府又回来了,真是可喜可贺。”

扁头也大喜过望,喃喃道:“这下就好了,天下太平有望。”

姚月也悲喜交集,感慨万千之际,叹道:“可惜,靖康耻依然没有报仇雪恨。太上皇也驾崩了,等不到回归中原的时日。”

种雪眼里含泪,缓缓介绍道:“听说太上皇在绍兴五年的六月就驾崩了,也就是四年前的六月。女真人密而不发,后来还是高丽人到江南,走漏的风声。”

种容道:“此乃国仇家恨,我宋人与金人不共戴天。”

种雪担心张明远,只是不住的落泪,一句话也不说。

子午恨恨的道:“可恶之极,女真人如此丧尽天良。居然隐瞒不报!”

余下更是怒不可止,恨恨的道:“对一个死人,女真人也不放过。”

普安气急败坏,冷冷的道:“太上皇真是可怜兮兮。”

武连痛心疾首,叹道:“帝姬们更是可怜兮兮,不能回到中原了。”

种浩握了握拳头,义愤填膺道:“钦宗如今孤苦伶仃,不知在五国城做何感想。”

扁头冷笑道:“还能如何,自然是夜夜垂泪了。当然这是异想天开,钦宗这人没心没肺,想必他不会哭,他会笑,他已经疯了。”顿时仰天长叹。

费无极伸手一指,气道:“你就积点口德好了,与一个将死之人,何必斤斤计较。世人皆知,钦宗是靖康耻的罪魁祸首,他已然被女真人带到大金国认罪伏法,面壁思过去了。我们就不必再说他的不是了,他若良心未泯,该对东京黎民百姓的苦难负责,他,实在难辞其咎。”

黄昏时分,张明远才慢慢苏醒,渐渐睁开眼,随即仰天长叹:“想不到,太上皇居然如此客死他乡,这可如何是好?”顿时黯然神伤,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