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吞物工 作品

千刀万剐(第2页)

直到舒婧妍尖叫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脸,瘫在马车上开始啜泣。

“你你你……”张崇绨见了鬼一样。

门口三人回过神,立刻就要提拳上前。

“呵。”张意之断刃出鞘,与那拳擦身,顺势转身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闪过一刀锋。

那人在拳头落空身体因惯性前倾的一瞬间瞳孔一缩,可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尖锐的刀锋就划破了自己的前胸。

很显然眼前这个人并不想要自己的命,可她也有轻而易举就能要了自己命的能力。

“你还记得我吗?”趁着众人像见了鬼一般楞在原地,张意之转身看向那尖细嗓子的人。

被质问的人面色惨白说不出话来。

他认得,在狱里,见过,还是两次。

小罕脑子里一片空白,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变了声调:“是你,怎么是你。”

“不但是我,还是我曾救过你狗命。”张意之冷笑回答他。

“杀杀杀,杀了他!”小罕面如白纸,他哆哆嗦嗦对着对面两个面色覆杂的两个人说道,“他就只有一个人,我们有这么多人……”

这一身喊叫也点醒了张崇绨,他一脚把麻袋踹下车子,对着马夫说道:“走走走,赶紧跑!”

想走?张意之快走两步就要踮起脚来追上去。

小罕看准了机会,目光一凝,就要拿着手里的砍刀劈到张意之身上。

张意之转过身,轻而易举击中他的麻穴。

那人痛苦地将脸皱成一团,手里的刀要落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嗖!”一支穿云箭,快准狠稳地落在了那疾走的马匹上。

那马长啸一声,顿时撩起蹄子将马车以及上面的人摔在地上,整匹马倒地不起。

同时马车里的两人高声痛呼一声,双双被倒扣在了倾倒的马车里面。

张意之顺着那箭看去,见裴镜渊骑着快马踏月而来,身后是数数举着火把穿过巷子而来的官兵。

“搜!”裴镜渊一声令下那些官兵分批进入那木门,就连从马车上掉下去的那对男娼女盗的男女和眼前这三个人也被控制住。

张意之站住,收了势,冷着眉眼看裴镜渊从马上垮下来站到自己面前。

“裴大人来的还真是时候。”她道。

裴镜渊听闻这话,似乎笑了一笑,他的视线扫了张意之一圈,见对方好好的。

最后看向那刀,用手指着:“这刀,何苦来?”

“既然已经在刑部过了正身,露了迹,就不要用了。”

“我用惯了手的。”张意之将它收到窄袖中。

“难保不会有人记得这把刀,譬如……殿下。”裴镜渊笑。

张意之一顿,还真记起那天沈晏清也在。

她十指翻飞灵活转着那把匕首,隐着情绪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候,已经有人压着张崇绨和舒婧妍到了跟前。

张意之侧身从裴镜渊遮住的阴影里走出来,直视眼前溃不成军的两人。

“你打算,怎么处置我们?”张崇绨咬着牙梗着脖子说道。

裴镜渊也饶有趣味看着眼前这一幕。

“这不是家法,不归我处置,待我上达天听,自有国法整治。”张意之低头弯下腰,似乎是想要叫他听清楚,淡淡说道。

“你敢!”那张崇绨先是不可置信,却立刻威吓道,“你可知,张家上上下下有多少人牵扯在里面!你敢!”

张意之直起腰。

她当然知道,名单上触目惊心的赤色鲜红的名字可见一隅,绝不可能是一支旁脉能做到的。

更何况那势力已经从张家蔓延出去扩散在了整个京都里。

张家子弟四海之内皆有从官者,从上到下,无论是地方官还是中央官,腐败深矣。

只怕现在牵扯地大了。

张意之馀光瞥见在地上没有脸面而嘤嘤做声的舒氏,没有理会,面上却有些难堪。

张崇绨还以为真的唬住了她,更加嚣张得意:“你不敢吧,这是灭九族的大罪,就算杀不到你头上也要拔掉你一层皮。”

“张演之,你为什么相丞的位子能够坐稳,不就是因为张家脉脉相连织起来的这张大网,要不然你以为凭什么,凭什么那裴镜渊越不过你去!”

“不就是因为我们!”

“因为你们什么?因为你们以权谋私知法罔法,轻易谋害性命?”张意之说着,将袖中那本朱红名录摔了出来。

那本册子先是重重砸到那张崇绨头上,又狠狠摔在他面前。

书页在夜里随风翻动,无数看不清的名字在眼前流转起来。

张崇绨没想到她做到如此步数,心中顿时没了底气,可他不相信张意之会为了所谓家法国法割舍到如此地步,言语间颇有威胁。

“我们还不都是为了巩固地位,底下的人隔着支支脉脉沾不上你的光彩,只能用尽办法讨好那些权贵。那些女子也不过就是换了个地方活着,喘的都是同一口气,怎么就……”

“啪!”张意之再也忍不住,一记耳光重重甩在他脸上。

饶是一直在一边静默不做声的裴镜渊不禁惊讶,侧目看向张意之因为愤怒微微耸动的肩膀。

她还穿着新婚的里衣,面上愤怒悲伤交杂,单薄而消瘦,艳丽而荼蘼,柔和而无坚不摧。

奇异的矛盾在她身上显现,又迸发出来。

“像你这样的人为官,这个国家如何不亡灭!留着你,张家才是真的要完!”

她背过身,深吸平覆心情,犀利的目光看向裴镜渊,在后者的沈默里说道:“借你的马给我,我现在进宫觐见。”

裴镜渊伸袖指向那马,示意她随意。

张意之快步过去了。

裴镜渊垂下眼看着那被一巴掌打懵了的张崇绨,目光寒凉:“你以为他难堪是跟你一样龌龊,害怕丢了官惹上性命官司?”

张崇绨捂着脸,知道事情已经无可挽回,遂浑身发汗颤抖不已。

“恐怕不是。”裴镜渊冷声,也不知道究竟是在跟谁说。

“他是在想那些无辜遭受煎熬饱受折磨的女子,把你们这些人千刀万剐,亦不为过。”

“你如何知他!”张崇绨下意识反驳,又在他凌厉的目光下低下头窃窃私语,“你毕竟不是他。”

“我不是他,我也成不了他,可这些良知,你既然生着的时候醒悟不了,死了就去地下想明白吧!”

裴镜渊说着,冷笑。

这时候恰有赵骅小跑出来,眉飞色舞:“真是奇了怪了,怎么不见其他主事?就一个空壳子不成?”

“急什么……”裴镜渊确是不紧不慢,视线留在了面前狼狈跪在地上的一对男女身上。

赵骅恍然大悟。

张崇绨一下子白了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