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京城追梦:绿茵场上的新征程
清晨七点,晨光裹挟着蝉鸣透过纱帘钻进行李间。纪风伸手拍停床头震动的闹钟,金属外壳还带着昨夜空调的凉意。他翻身坐起时,床架发出轻微的吱呀声,目光扫过斜对角床铺——艾瑞克用被子蒙住脑袋,卷发像团乱草从被角探出;林宇轩仰面朝天,游戏手柄还攥在手里,屏幕幽幽的蓝光早已熄灭。
"该起床了。"纪风第三次推搡艾瑞克时,法国少年含糊地吐出半句中文:"再睡五分钟..."他无奈摇头,轻手轻脚拉开衣柜,取出熨烫平整的白色衬衫。镜中少年领口处还沾着昨天故宫朱墙上蹭到的红漆,这让他想起昨日在太和殿前仰头时,飞檐上蹲兽在烈日下投下的斑驳阴影。
南岛的阳光仿佛突然穿透记忆照进房间。每逢父亲去省城开会,母亲总会在他返校前塞满行李箱:用芭蕉叶包着的椰丝糕,腌得金黄透亮的咸鱼干,还有奶奶亲手缝制的驱蚊香囊。此刻他摩挲着衬衫口袋里皱巴巴的购物清单,那是离家前奶奶戴着老花镜,用圆珠笔在挂历背面列的:"给三叔带稻香村,大姑要兔儿爷,堂弟喜欢糖人..."
洗漱台的水龙头流出带着铁锈味的凉水,纪风掬起一捧拍在脸上。镜中倒影渐渐清晰,他注意到眼下淡淡的青影——昨夜艾瑞克非要拉着他教中文游戏术语,林宇轩则在旁用手机播放着故宫讲解视频。水流冲刷声里,他突然想起爷爷总说的话:"出门在外,礼数周全才像纪家的孩子。"
换好鞋推开宿舍门时,走廊尽头的电子钟显示7:23。北京的清晨裹着槐花的甜香扑面而来,楼下早餐车的蒸笼正腾起白茫茫的雾气。纪风绕过踢毽子的大爷大妈,特意避开油条摊飘来的香气——大姑有糖尿病,得找家无糖点心铺。
王府井步行街的玻璃幕墙折射着朝阳,纪风在老字号"稻香村"门前驻足。深褐色的实木柜台后,老师傅正往油纸包里码放枣泥酥,秤杆随着动作轻轻摇晃。"您这有木糖醇的点心吗?"他话音刚落,身后传来熟悉的京腔:"哟,小伙子孝顺啊!"转头看见位戴金丝眼镜的大爷,手里提着印着"内联升"字样的布包。
在大爷热情的指点下,纪风不仅找到了无糖专区,还发现了专为南方人改良的低糖款。他想起外婆总抱怨北方点心太甜,便每种口味各要了半斤,又特意让店员用传统油纸包了三层,外面捆上红丝带。"给老家亲戚带的?"收银的阿姨笑着问,"再加盒茯苓饼吧,老北京的老礼儿。"
购物袋渐渐压得手腕发酸时,纪风拐进旁边的工艺品店。玻璃柜里的兔儿爷形态各异,有的骑着老虎威风凛凛,有的抱着大石榴憨态可掬。他想起堂弟最爱听《西游记》,便挑了个手持金箍棒的彩绘兔儿爷,又为表姐选了个簪花仕女造型的小摆件——表姐在南岛当美术老师,总说喜欢北方的传统工艺。
路过一家古玩店时,檀香味突然勾住了脚步。柜台里陈列的青花瓷瓶让他想起爷爷书房里那只缺了口的茶盏,老人总说那是祖上传下来的物件。店员介绍着眼前的景泰蓝镇纸,铜胎上的缠枝莲纹在阳光下流转着宝蓝色的光。纪风想起爷爷批改文件时,总爱用镇纸压住被海风吹散的草稿纸,便咬牙买下最小的那对。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是母亲发来的微信:"给你爸带盒好茶叶,他最近总咳嗽。"纪风这才想起街角那家吴裕泰茶庄,推门时铜铃叮咚作响。茶香混着炒货的焦香扑面而来,他学着昨天在南锣鼓巷看到的样子,要了两罐茉莉花茶,又加了半斤玫瑰饼——这是给最爱甜食的小姨准备的。
日头爬上中天时,纪风在护国寺小吃街的树荫下稍作休息。面前的石桌上摆着新买的六必居酱菜,脆生生的黄瓜条泡在琥珀色的酱汁里。他摸出手机拍照,镜头里酱菜瓶上的烫金字和远处的鼓楼飞檐重叠,突然收到奶奶的语音:"风风别累着,给自己也买点喜欢的。"
这句话让他愣了神。记忆突然闪回初三那年,父亲去北京开会带回的故宫日历,他曾对着画满宫猫的页面发呆到深夜。此刻他望向街对面的文创店,橱窗里陈列的千里江山图胶带正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推开店门,风铃发出清脆声响。货架上琳琅满目的文具让他挪不开眼:印有故宫窗棂纹样的笔记本,以《清明上河图》为灵感的书签,还有可以定制刻字的钢笔。他摩挲着一支笔杆刻着"自强不息"的签字笔,想起自己在国家队训练时写训练日志的本子,最终挑了同款黑色钢笔——这是给自己的礼物。
正午的阳光炙烤着柏油路,纪风抱着塞满礼物的纸袋走进一家面馆。蒸腾的热气里,他望着师傅将抻得透亮的面条甩进滚水,突然想起南岛老家的海鲜面。当碗里堆成小山的炸酱面端上桌时,他特意让老板多加了黄瓜丝——这是给总嫌蔬菜不够的母亲的试吃报告。
筷子挑起裹满酱汁的面条,纪风的手机又震动起来。家族群里,三叔发来语音:"小风啊,给你爸带瓶二锅头!他总念叨想尝尝正宗的..."窗外蝉鸣渐盛,他一边应着,一边在购物清单上又添了几笔,盘算着下午还要去牛街买清真糕点,给在清真寺工作的表舅捎些特色吃食。此刻的他尚未察觉,自己的影子已经在阳光里拉得很长,像条蜿蜒的线,一头系着京城的繁华,一头连着南岛的海风。
七月流火,北京首都国际机场三号航站楼吞吐着熙熙攘攘的人潮。邱锦书将黑色渔夫帽压至眉眼,帽檐几乎与口罩上沿贴合,仅留出鼻梁处窄窄的缝隙。深灰色连帽卫衣松垮地罩住她纤细的身形,衣摆垂至大腿中部,刻意收紧的抽绳几乎勒进锁骨,外搭的卡其色风衣皱巴巴地裹住全身,拉链顶端别着一枚贝壳胸针——那是三年前全国初中生足球联赛的纪念品。
行李箱滚轮碾过地面的声响混着机场广播的电子音,她的脚步不自觉顿了顿。三年前的场景在脑海中闪回:作为北京四中学生会会长,她在全国初中生足球联赛的后台,给满脸汗水的球员们分发矿泉水。那时的她怎么也想不到,人群中那个仰头喝水、喉结滚动的少年,会在后来的日子里,成为她记忆中不可磨灭的印记。
“那个女生好特别!”“虽然裹得严实,但身材比例绝了!”细碎的议论声从斜后方传来。邱锦书下意识加快脚步,工装裤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是组合成员金雪发来的首尔街头直播链接,背景音里隐约传来喧闹声。她刚要将手机塞回包里,前方接机口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
“promise five!邱锦书姐姐!”数十个举着粉色灯牌的身影从拐角涌来,灯牌上“锦书最闪耀”的字样在阳光下刺得她眯起眼。邱锦书浑身血液瞬间凝固,转身混入人群时,帆布包带缠住了书店货架,《全球抗疫纪实》的书册哗啦啦散落。她弯腰捡拾时,封面上“邱鹤松教授抗疫手记”的字样让她指尖发颤——那是爷爷去年出版的着作,记录着抗美援朝老兵、医学教授双重身份下的战疫历程。
恍惚间,她想起疫情最严峻时,爷爷作为医学专家奔赴一线的场景。国奥队集训期间,队员们高强度训练下伤病频发,爷爷主动前往队里为队员看诊。那时的她在韩国紧张地准备出道演出,只能通过新闻了解国内的情况。她记得报道中提到,一位来自南方的年轻球员因水土不服突发高烧,正是爷爷连夜调配药方,让球员很快恢复健康,重返训练场。
粉丝的呼喊声越来越近,“锦书看这边!”“我们等了三个小时了!”她攥着书躲进书架后,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混着货架上Cd播放的韩语歌。手机再次震动,李叔的消息弹出:“我在三号口,看到穿卡其风衣的你了。”
钻进黑色轿车的瞬间,邱锦书几乎是跌坐在座椅上。李叔透过后视镜打量她,鬓角的白发在阳光下泛着银光:“丫头,你这打扮比我们执行任务还严实。”车载广播突然切入体育新闻:“国奥队今日开启集训,队员们正以饱满的状态投入训练……”她望着窗外快速后退的街景,心中泛起一丝莫名的涟漪。
车子驶上机场高速,邱锦书望着窗外倒退的白杨发呆。记忆如潮水漫过首尔那家炸鸡店——霓虹灯牌在玻璃上投下破碎的光,她抱着练习册撞进个背着足球包的身影。虽然已经刻意不再想起,但那个少年灿烂的笑容还是会时不时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到家啦!”李叔的声音打断回忆。军事家属区的红砖墙爬满凌霄花,邱锦书拖着两个塞满巡演纪念品的行李箱,里面有悉尼的贝壳风铃、首尔的韩服手办,还有特意为爷爷挑选的抗美援朝主题纪念徽章。推开家门的刹那,消毒水混着糖醋排骨的香气扑面而来,玄关处摆放着爷爷的老花镜和父亲的作战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