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糖衣裹砒霜:胡商带来的“西域蜜饯”(第2页)
蜜饯里的文化刀刃
这日霜降,王大郎蹲在灶前烧最后一把松木柴。忽听门外咳嗽声,竟是城东八十岁的制糖匠陈驼子。老人用枯枝般的手指沾了点西域糖浆,冷笑道:“西域人狡猾啊…这糖是用甘蔗快火熬的,甜得发苦。咱们的麦芽糖,是让麦子慢慢吐出甜味,好比春蚕吐丝。”他指了指心口:“吃食连着魂魄,他们这是要换中原人的脾胃!”
王大郎如遭雷击。想起这些年的变化:祭灶时年轻人嫌麦芽糖不够新奇,改用西域糖瓜;婚嫁时女方必要西域蜜饯作聘礼,说是“佛国来的祥瑞”;连清明上坟,都有人带葡萄干替代艾草糍粑。甜味成了撬动千年习俗的楔子,而自己竟做了递锤子的人。
糖稀里的乾坤
陈驼子从怀里掏出个陶罐,里头是他用古法熬的麦芽糖。王大郎含了一块,初时清淡,却在喉头化开一缕草木清气。老人道:“西域糖是烈火催出的甜,咱们的糖是天地养的甜。当年神农尝百草,定五谷为何独选麦?因麦有仁心——你看那麦穗,成熟时低头向着土地。”
三日后,王大郎拆了西域糖浆的琉璃罐,重新泡起立春的麦种。他在铺子前挂出新匾:“本店只用汴梁三丈地内所产麦芽”。起初门庭冷落,直到某日,周夫子带着《齐民要术》上门,指着“饴糖篇”说:“这书上写‘麦芽糖养中和之气’,该让孩童们知晓!”
甜味战争的启示
这场蜜饯风波,暗合了文化木马的侵蚀之道。胡商的手段有三毒:
其一“以利为饵”——用更刺激的甜味满足口腹之欲,正如外来文化常以新鲜感冲击传统;
其二“釜底抽薪”——垄断原料使从业者依赖,如同抽离文化生存的根基;
其三“偷梁换柱”——将饮食习俗与外来符号绑定,如同把祭灶糖换成“佛国贡品”。
但中原文明终究在麦芽糖里藏了生机。《淮南子》说“甘味居中央”,麦芽糖的温和正是中和之道。王大郎最后悟到:对付文化木马,当学制糖术——外来风味可作点缀,但主料必须是本地麦芽;正如西域糖浆偶尔添色无妨,可若坏了“三沉三浮”的火候,便是丢了立身的根本。
又到祭灶日,王大郎的孙子蹲在糖锅前问:“爷爷,胡商昨日说西域有更甜的糖…”老人往炉膛添了把松枝,火光映着皱纹:“甜有千百种,可灶王爷吃了三千年的麦芽糖。就像咱们汴梁人,住瓦房、睡炕头,突然给你个镶宝石的胡床——看着光鲜,躺上去腰疼。”
西风卷着糖香飘过汴河,有人在虹桥上哼起老童谣:“麦芽甜,麦芽香,灶君笑纳保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