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暗河骨链

洞穴的震颤还未平息，石壁上的宝石碎渣在白光中浮动，像被无形的手托着。林秋盯着冷轩掌心的天玑剑柄，重组后的石体泛着冷冽的银白，那些曾游走的黑纹彻底隐去，只留下与望舒剑呼应的青光流转。

“这才是完整的天玑剑？”他伸手碰了碰剑柄，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像握住了一块万年寒冰，却又在冰层下藏着滚烫的火。

冷轩没说话，望舒剑正绕着天玑剑柄盘旋，剑身上的天枢二字忽明忽暗，在地面投下交错的光带，与之前金盒的光轨渐渐重合，组成更复杂的阵图。他忽然按住剑柄，光带猛地收缩，在石板上烙出清晰的印记——那是暗河水流的纹路。

“阵眼在动。”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目光扫过归位的石板，石缝里的暗红液体正顺着纹路游走，像血液汇入血管，“下面的东西在引我们下去。”

林秋的玉佩烫得像块烙铁，他能听见水流声里夹杂着细碎的摩擦音，像是骨头在互相碰撞。他弯腰捡起一块掉落的宝石碎片，碎片映出他的脸，瞳孔里竟浮着半透明的符文，和石壁壁画上的修士眼纹一模一样。

“你看。”他把碎片递给冷轩，指尖刚碰到对方的手，两股电流突然窜过，像有细小的闪电在皮肤间炸开。两人同时缩回手，又在同一秒对视，眼神里都带着错愕。

冷轩的喉结动了动，视线落回碎片上：“是守观人的力量残留。”他用剑尖挑起碎片，碎片在青光中融化，化作一缕白烟钻进天玑剑柄，“他没彻底消失，是把最后的力量封进了剑里。”

话音刚落，地面突然剧烈倾斜。林秋踉跄着扶住石台，发现整个洞穴正在缓慢旋转，石壁上的壁画开始逆向流动，那些解脱的修士身影重新变得模糊，被墨色的雾气再次笼罩。

“不好！”他拽住冷轩的胳膊，石台边缘的石板突然翘起，露出半寸缝隙，缝隙里涌出的不是黑雾，而是带着腥气的紫色河水，正顺着石缝往上爬。

冷轩挥剑斩向缝隙，望舒剑的青光撞上河水，竟激起一串火星。河水像有生命般退去，在地面留下蜿蜒的痕迹，那些痕迹迅速凝固，变成白色的骨粉，在空气中散发着腐朽的味道。

“是暗河的水。”林秋认出这颜色，和之前潭底的河水一模一样，只是更粘稠，像混合了无数细碎的骨头，“它在腐蚀洞穴的结界。”

天玑剑柄突然发烫，冷轩被迫松手，剑柄自动悬浮到石板上方，发出低沉的嗡鸣。石板上的暗红符号开始旋转，速度越来越快，竟在中央转出一个漆黑的小孔，小孔里渗出的河水泛着气泡，每个气泡破裂时，都能听见一声细微的惨叫。

“这才是真正的入口。”冷轩盯着小孔，望舒剑突然指向洞口方向，剑身上的青光剧烈闪烁，“有东西过来了。”

林秋转身，看见洞穴入口处的阴影里，有无数白色的影子在蠕动。那些影子拖着细长的尾巴，像剥了皮的蛇，却长着人手般的指节，正顺着石壁爬来，留下湿漉漉的痕迹。

“是骨蛆。”他想起守观人提过的东西，镇魔观典籍里记载的食骨虫，专以修士的骨血为食，“它们怎么会在这里？”

冷轩的指尖在天玑剑柄上一弹，银白的光芒突然炸开，形成扇形的光刃，劈向最前面的骨蛆。光刃穿过虫群，那些白色影子瞬间化作齑粉，却在落地的瞬间重新凝聚，数量反而更多了。

“它们以魔气为食，天玑剑的力量会刺激它们繁殖。”他迅速收剑，望舒剑在身前划出半圆，青光凝成屏障，“守住入口，别让它们靠近石板。”

林秋摸出腰间的匕首，玉佩的白光顺着手臂流进匕首，刃面立刻泛起圣洁的光晕。他想起沈砚手腕的玉佩，那半块镇魔令的白光里藏着黑影，而自己的玉佩却始终纯粹——这或许就是林家血脉里藏着的秘密。

骨蛆撞在青光屏障上，发出牙齿摩擦般的刺耳声响。林秋趁机绕到侧面，匕首刺向虫群最密集的地方，白光所过之处，骨蛆像被点燃的油脂，发出滋滋的响声，这一次没能再凝聚。

“用玉佩的力量！”他喊了一声，余光瞥见石板上的小孔正在扩大，里面伸出几根泛着紫光的锁链，链节上刻满了扭曲的符文，正朝着天玑剑柄缠绕过去。

冷轩立刻会意，左手按住胸口，那里藏着他师父留下的半块玉简。玉简被他捏碎，淡金色的粉末融入望舒剑，剑身上突然浮现出完整的星图，天枢星的光芒格外明亮。

“破！”他挥剑斩断袭来的锁链，链节落地时突然炸开，无数细小的骨针飞溅，被林秋用匕首挡开，骨针撞在白光上，瞬间化为青烟。

小孔里的河水突然喷涌而出，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水洼，水洼里浮着半截白骨，骨头上刻着林家的族徽。林秋的心脏猛地一缩，那徽记和他襁褓上的一模一样，只是多了道横贯的裂痕。

“这是……”他蹲下身，指尖刚要触碰白骨，水洼突然沸腾，无数只苍白的手从水里伸出，指甲抠住地面的石缝，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冷轩的剑及时落下，青光斩断那些手臂，断口处渗出紫色的液体，落在地上腐蚀出细密的坑洞。他看向林秋，眼神里带着警示：“别碰暗河里的任何东西，它们会勾出你心里的恐惧。”

林秋缩回手，却发现自己的指尖已经沾上了一点水渍，那点紫色正在皮肤下蔓延，像条细小的蛇钻进血管。他立刻用玉佩按住，白光灼烧着皮肤，传来钻心的疼痛，紫色才慢慢消退，留下一个淡红色的印记，形状像半块玉佩。

“这些东西和林家有关。”他看着印记，突然想起守观人的话，林家世代都是魔将的养料，“它们是被献祭的族人？”

天玑剑柄突然剧烈震动，银白光芒中飞出一道光绳，缠住石板上的小孔，强行将它拉大到一人宽。暗河的水声震耳欲聋，河面上漂浮的白骨锁链清晰可见，那些锁链连接着河底的巨大阴影，阴影里隐约能看到蜷缩的人形轮廓。

“没时间了。”冷轩抓住林秋的手腕，指尖的电流再次窜过，这一次两人都没松手，“要么现在下去，要么等着被骨蛆分食。”

林秋看向入口处，骨蛆已经突破了青光屏障的一角，正顺着地面爬来，最前面的几只已经竖起身体，露出藏在白色皮肤下的黑色眼睛，死死盯着他们。

他深吸一口气，玉佩的光芒突然暴涨，在两人周围形成椭圆形的护罩：“走！”

冷轩拽着他跳进小孔，失重感瞬间袭来。下落的瞬间，林秋看见天玑剑柄和望舒剑紧随其后，两把剑在空中交叉，组成十字形的光盾，挡住了涌来的骨蛆和河水。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夹杂着无数细碎的低语，那些声音像无数人在同时说话，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在重复着同一句话：“偿还血债……”

林秋的意识开始模糊，紫色的河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护罩上的白光剧烈闪烁。他感觉有人在扯自己的胳膊，低头看见一只苍白的手从水里伸出，抓住了他的手腕，那只手的掌心，刻着和他一模一样的族徽。

“爹？”他脱口而出，那只手的指节形状，像极了记忆里父亲的手，只是更苍白，指甲缝里塞满了黑色的泥。

“林秋！”冷轩的声音像惊雷在耳边炸响，他的剑斩断了那只手，青光溅在林秋脸上，让他瞬间清醒，“别被幻境迷惑！”

林秋猛地抬头，发现周围的河水正在退去，他们正落在一条狭窄的石道上，石道两侧是深不见底的暗河，河面上漂浮的白骨锁链发出叮叮当当的碰撞声，每块骨头上都刻着人脸，那些脸在水流中转动，竟全是林秋认识的人——山神庙的老道士，镇魔观的师兄，甚至还有沈砚和守观人。

“这些都是被献祭的人。”冷轩的声音有些发沉，他踢了踢脚下的石板，石板发出空洞的回响，“石道下面是空的，全靠锁链吊着。”

林秋低头，果然看见石道下方缠着无数白骨锁链，那些锁链深深嵌进岩壁，链节上的符文正随着水流闪烁，像是某种古老的封印术。他突然注意到，所有锁链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延伸——河底的巨大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