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水底神庙,旧神遗愿
江浪拍打着郭清的后背,他攥紧分水铃的手被青铜磨得发红。
周九娘的巫咒在耳边嗡鸣,那是专门为水下呼吸改良的闭气诀,此刻正顺着血脉往四肢百骸钻——她临下水前咬破指尖在他后颈点了三点血,说这是“引气术”,能让三人共享呼吸。
柳如烟的发梢在水下漂成墨色的云,她伸手扯了扯郭清的衣袖,指向前方。
透过浑浊的江水,飞檐的轮廓越来越清晰,青瓦上附着的水藻像活物般轻颤。
郭清的耳膜被水压挤得生疼,却听见更清晰的震动——咚,咚,咚,像有人在敲他的肋骨。
“心跳?”柳如烟的唇形在水下模糊,却被郭清看懂了。
他点头,喉结动了动,分水铃贴着心口发烫。
庙门是两尊石鱼,鱼眼处嵌着幽蓝的珠子,此刻正随着水流明灭。
郭清伸手触碰门环,锈迹簌簌落进江里,门环突然转动,“吱呀”一声,竟自己开了。
“小心。”周九娘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她的巫医木铃系在腕间,每动一下就荡开细小的涟漪。
三人鱼贯而入,殿内的石柱上刻满水纹,地面铺着青石板,缝隙里钻出的水草随水流摆动,倒像是有人定期打扫过。
郭清的靴底刚踩上第三块石板,震动突然加剧。
咚——咚——这次他听真切了,是从地底传来的,每一声都震得石柱上的水藻簌簌掉落。
柳如烟的雷火符在掌心跃动,符纸边缘泛着微弱的红光;周九娘的指尖抵在腰间的药囊上,那里装着用蛇胆泡制的镇惊散。
“你们不该来此地。”
阴恻恻的声音擦着后颈响起,郭清猛回头,白七不知何时站在石柱阴影里,白衣沾着水草,发间别着半枚褪色的玉簪。
他的瞳孔泛着诡异的灰,像两潭结了冰的水。
“这里不是供奉之所。”白七往前走了两步,衣摆扫过青石板,“是囚牢。”
柳如烟的符纸“唰”地射出一张,却在离白七三寸处停住,被某种透明的力场弹开。
周九娘的巫咒已经念到第七句,指尖渗出的血在水中凝成红珊瑚,可白七连眼皮都没抬,只是盯着郭清:“你阿爹当年也站在这里,说要‘替旧神守着秘密’。结果呢?”他笑起来,“焦黑的尸体被冲上岸时,手里还攥着半块碑文。”
郭清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阿爹临终前焦黑的指尖突然在眼前晃,还有四喜举着拨浪鼓的笑声——原来那些笑声,都是用他的血换来的?
他攥紧短刀,刀鞘上的“清”字硌得掌心生疼:“囚谁?”
白七没回答,转身往殿后走。
柳如烟刚要追,周九娘拉住她,指了指地面——青石板上不知何时爬满银色纹路,像活过来的蚯蚓,正顺着他们的脚印蔓延。
主殿中央的石碑是在三人走到第三根石柱时显形的。
原本空荡的地面突然裂开,青苔裹着碎石“簌簌”落下,露出一块两人高的黑碑。
柳如烟的符火“轰”地窜起,火舌舔过碑面,青苔遇火即燃,腾起的烟雾在水下凝成灰云,露出碑上刻的字:“吾以魂为锁,以契为钥,非为奴役,乃为守望。”
郭清的指尖刚触到碑文,一阵刺痛从眉心炸开。
他看见漫天星斗坠进江里,看见一个披鳞甲的身影跪在祭坛前,将自己的神魂揉成锁链;看见阿爹举着半块残碑冲进火场,看见四喜身上的水祟正顺着他的血脉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