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神门之外，旧神之名

山风卷着松针掠过神门石槛时，郭清的神纹正顺着手臂脉络流转，像活过来的金红锦缎。

他站在离神门三步远的位置，左眼金芒未褪，右眼却重新沉回墨色，两种颜色在眼底翻涌成漩涡。

“你到底是谁？“他的声音比山风更冷，却带着破釜沉舟的锐度，“为何执着于归来？“

门缝里的黑影晃了晃，先前暴戾的压迫感像退潮的水，余下的只有某种陈旧的、带着霉味的沧桑。

那声音裹着无数重叠的叹息，钻进每个人耳中：“我是遗忘之名，亦是你们抛弃的记忆。

你不记得我，但我从未离开。“

郭清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有什么东西正顺着神纹往脑子里钻，像被泡胀的旧棉絮，带着腥甜的铁锈味。

他踉跄半步，手撑在神门旁的青石柱上，指节发白——石柱上的云纹突然亮了，金红的光顺着纹路爬进他的掌心。

“阿清！“赵婆婆扶着树干的手松了松，差点栽进陈七怀里。

陈七的猎刀“当啷“掉在地上，他慌忙去扶赵婆婆，眼睛却直勾勾盯着郭清：“他...他的脸在变！“

众人这才发现。

郭清的轮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模糊，眉峰变得更挺，唇线拉成冷硬的弧度，连额角都浮现出一道淡金的竖痕——像极了山神庙里那些古神雕像的眉心印记。

“这不是幻觉！“云中鹤的剑出鞘三寸，剑气割得鬓角碎发乱飞，“他的灵压在暴涨！“

郭清突然捂住头。

无数画面像被暴雨打湿的绢帛，在他眼前层层叠叠展开：

——洪水漫过青瓦，百姓跪在泥里，将最肥的牛犊推进浪里，哭嚎着“河伯大人“；

——他站在高坛上，身披缀满贝壳的祭服，指尖轻点，洪水便退成温顺的溪流；

——孩童举着莲花灯跑过他脚边，被他弯腰抱起时，颈间银锁上刻着“长命百岁“；

——最后是大火，烧红了半边天。

百姓举着火把砸神像，他的身体在火里碎裂，有个声音尖叫：“骗子！

你根本保不住我们的收成！“

“呕——“郭清弯下腰，喉间涌出酸水。

那些记忆太清晰了，清晰得让他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活过两世。

他的指甲掐进掌心，血腥味在嘴里漫开，这才勉强稳住摇晃的神智。

“这不是梦，这是...“赵婆婆的声音发颤，她颤抖着摸出怀里的旧手札，泛黄的纸页上画着模糊的神像，“阿清，你看！

我阿奶当年记的，说百年前有位河伯大人，后来被百姓怨愤逼得神格碎裂...这画像的眉心，和你刚才的印记一模一样！“

“神非永生，唯魂轮回。凡承其魂者，皆为其替。“

老孙头突然从神门边直起腰，他的老花镜滑到鼻尖，手指还抵在门沿的凹痕上——那里刻着一行已经风化的古篆。

老人的手在抖，抖得连话都断成碎片：“我...我拼了三天三夜的铭文，原来最后一句是这个！

郭清，你看这纹路，和你身上的神纹是不是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