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吃黄瓜的豆角 作品

第246章 风起西北,暗涌将临

祠堂的烛火在穿堂风里晃了三晃,赵婆婆枯瘦的手指抚过泛黄的族谱,羊皮纸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郭清刚跨进门槛,就听见她低低的呢喃:“西北……那是百年前封印之地。”

“婆婆?”他放轻脚步凑过去,腰间的铜铃随动作轻响。

赵婆婆抬起头,昏黄的烛光照得她眼角的皱纹像道深沟:“光绪三十年,山洪冲垮鹰嘴崖,村里的祝师带着十二道镇魂钉去的。族谱上记着,他们回来时只抬了口空棺——说是旧神的怨气把魂魄都啃干净了。”她指腹压在某行褪色的字迹上,“小清,你怀里那玉简的光,和当年祝师出门前祠堂供桌上的光,像极了。”

后颈泛起凉意。

郭清摸了摸发烫的玉简,三天前江底水祟脊骨上缠绕的符文突然在眼前闪了闪。

那时他以为只是邪祟的手段,此刻才惊觉那些金红纹路,竟与族谱边缘用朱砂描的镇魂咒有七分相似。

“都过来吧。”他转身看向门外,李三水正扒着门框往里头瞧,陈七的猎刀在靴筒上磕出轻响,云中鹤抱臂倚着廊柱,目光像淬了冰。

众人围坐在供桌旁,烛火将影子投在墙上,像群张牙舞爪的鬼。

“西北有问题。”陈七率先开口,猎刀“咔”地扎进桌面,“我上个月去鹰嘴崖打猎,山脚下的野坟全被刨了,棺材板上刻着歪歪扭扭的咒——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想,活尸的味儿跟那地儿一个样。”他扫了眼郭清,“等它们自己凑过来,咱们连埋人的地儿都找不着。”

云中鹤的剑鞘轻轻敲了下他手背:“急什么?旧神战场的地脉乱得像团麻,冒然进去是送命。”他目光扫过郭清胸口若隐若现的神纹,“你身上的神印才觉醒多久?万一那地儿的怨气比水祟凶十倍——”

“我必须去。”郭清打断他。

神纹在胸腔里跳动,像有只手在挠他的肺叶。

他想起水祟被击溃时,江底那道漆黑怪影转过的半张脸,青灰色的鳞片间翻涌着和玉简同色的光;想起幻境里那道撕裂天际的裂痕,漏下的光落在掌心,烫得他几乎握不住驱邪铃。

“这不是为了谁。”他低头盯着自己泛着金芒的手背,“是它在催我去。”

“催?”李三水抽了口凉气,“小清你该不会是——”

“是神纹。”郭清摸了摸心口,那里的温度透过粗布短衫渗出来,“从江底回来后,它就总在半夜发烫。昨天看见尸体上的活死气,它跳得像要挣破皮肉。”他抬头时目光灼灼,“你们记不记得水祟被赶走那天,江面上浮起的白鱼?鱼头冲着西北。”

老孙头一直没说话,此刻突然从怀里摸出块黑黢黢的石头。

守林人的手掌布满裂口,石头在他掌心泛着幽蓝:“这是鹰嘴崖的地磁石。我今早去林子里转了圈,所有罗盘都指着西北——地脉在动。”他把石头往桌上一放,蓝光在众人脸上扫过,“归魂咒要借地脉养尸,地脉动了,活尸就该往有人气的地儿爬了。”

陈七“嚯”地拔起猎刀:“还等什么?明早出发!”

李三水搓了搓手:“我去备火油,山风大,烧起来痛快。”

云中鹤盯着郭清的神纹看了会儿,突然笑了:“我就说你这祝师当得不安分。”他起身拍了拍剑穗,“我去检查马具——要是死在旧神手里,总得让马跑回村报信。”

赵婆婆拉住郭清的袖子:“小清,你带着这个。”她从脖颈上摘下个褪色的红布包,“当年我男人去镇山妖,我娘给的。说是能挡三灾六难。”布包拆开,里面是粒裹满朱砂的指甲盖大小的玉髓,“这是我太奶奶的祝师牌,沾过十二代祝师的血。”

郭清把玉髓塞进怀里,触到了发烫的玉简。

两种温度交叠着,在他心口烫出个小坑。

第二日天没亮,一行人就进了山。

晨雾裹着松针的苦香漫过来,李三水背着半人高的火油罐走在最前,陈七在两侧树上系了绳套,云中鹤的剑始终拔着三分,老孙头捧着地磁石,蓝光在雾里像盏移动的灯。

“前面有腐味。”陈七突然抬手。

众人停住脚步。

郭清吸了吸鼻子,空气里确实浮着股甜腥,像烂了半个月的鱼。

他摸出驱邪铃晃了晃,铜铃发出的不是清响,倒像是被湿棉花裹住了,闷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