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久旱

    两人皆是久旱逢甘霖,双唇一旦触碰到,便不自觉地纠缠在一起。

    祝无恙抬起手掌,抚摸上她后脖颈处那片细腻如凝脂的肌肤,温热的指腹与肌肤相贴时,苏怀黎浑身如掠过电流般起了战栗。

    顾及到她后背处的擦伤,右掌只是虚浮地游弋在她的腰/际,掌下是娇软的身躯,他用指尖轻轻摩挲一块完好的肌/肤,流连忘返。

    左掌依旧不轻不重地捏着她脖颈上的软肉,苏怀黎被他挑/逗得心尖发颤,颅内升温,卷翘的鸦睫轻轻颤动,唇间似有若无地泄出一丝轻/哼,似是享受,又似痛苦。

    怀中之人断断续续的哼哼无异于反复切割祝无恙那根紧绷的心弦,他倏地掀开眼皮,漆黑如深潭的眸底似是燃起了一丝热芒。

    渐渐地,他不甘于只是饮鸩止渴般的触碰。

    他的嘴唇是柔软的,温热湿滑的舌尖顶到坚硬的贝齿时,苏怀黎主动张开檀口,让他轻松进/入,这个吻并算不上香甜美好,两人都尝到了对方口中混着血腥味的津液,但她却很喜欢,甚至是痴迷,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真切地感受他就在自己身旁。

    口中搅动的柔软骤然变得横/冲/直/撞,野蛮地侵占每一块土壤,她被他吻得头皮发麻,喉间微疼,仍然心甘情愿地接受他的冲撞。

    苍白如雪的唇瓣被他吮/吸、折磨成血红的胭脂色,体内的暖流如潺潺流水般拂过她的心脏,苏怀黎意外地发觉相触的躯体已经在不经意间发生了变化。

    她双颊染绯,轻喘着撤回自己的唇瓣,双眸氤氲了热腾腾的水雾。

    “怎么了?”祝无恙着迷地望着她,声音如同砂纸磨砺过的檀木,沙哑磁沉。

    他的右手细细地摩挲着平滑的下颌,指腹下的肌肤温软滑腻,令他爱不释手。

    苏怀黎嗫嚅道:“太硌人了,你放松点。”

    祝无恙的指尖骤然顿住,表情有一瞬的僵硬,人就在他怀中,自然能轻易察觉到某些细微的变化。

    他蓦地失笑,原来是嫌弃他了。

    他一时没忍住,低头啮/咬她润泽的唇:“还不是你害的。”

    *

    中途篝火燃尽了,祝无恙给她裹上温暖的长袍,又在附近寻了一些干燥的树枝和充饥的野果。

    她的喉咙艰阻干涩,野果中清甜润泽的汁液恰好能让她嗓子舒服一些,而后又饮了些温水,在冰冷的河水中折腾了几个时辰,给身体造成了巨大的损耗,她本就凭着一股信念才支撑到现在,如今身旁有了人,脑中紧绷的神经也逐渐放松,转眼间清眸便染上了惺忪的睡意。

    祝无恙在她额间落下炽热的一吻:“放心睡吧。”

    季棠和霜月带兵寻到他们的时候,苏怀黎依偎在祝无恙怀中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睡得踏实,蜷缩在他怀中,身旁篝火摇曳,映照在她恬静酣睡的脸庞,鸦羽垂帘,在瓷白的皮肤上投下细密的阴影。

    祝无恙掀起眼皮,墨黑的眸底透着淡淡的凛冽,伸出手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两人瞬间连呼吸都轻了半分,生怕惊扰到熟睡中的人,士兵皆被安排在了门外驻守,只有随行的军医跟了进来。

    此地偏僻荒芜,她们亦是踏破数十里路,眼都未阖寻了几近一日,才终于在岸上发现了可疑之处,顺着血迹一路找到他们。

    眼下日影西斜,破败的草屋已经不足以抵挡寒风侵袭,军医不敢贸然褪下她的外衣检查伤口,只能先处理小腿处的疮口极深的剑伤。

    河底幽深,水草紧紧纠缠住的恐惧使她不得不挥剑斩断,哪里还顾得上力道轻重。

    就连医治过无数伤患的军医都心疼她的遭遇,毕竟是闺中女子,身娇肉贵,哪里是皮糙肉厚的糙老爷们能比得上的。

    甫一被触碰到伤口,苏怀黎便疼得下意识咬紧牙关,她恍惚间睁开双眸,虚弱地眨了眨眼,这才看清面前之人。

    季棠和霜月都守在一旁,满面忧心地看着她。

    这是她第一次受如此严重的外伤,难免因疼痛而无措,双手下意识抓紧祝无恙的手臂,以期寻得庇佑。

    有外人在旁,祝无恙便收敛了许多,垂眸低声安抚她几句,而后问军医:“可有麻沸散?”

    军中的麻沸散极其难得,寻常小兵甚至用不上麻醉,只有高阶将领才能用到,她不过是受了一点剑伤,何必浪费如此珍贵的药材。

    苏怀黎赶忙摇头道:“我不用麻沸散,烦请大夫直接为我医治吧。”

    可她的双手还是紧紧地牵制住他的手腕,冷白的指节不住地颤抖,暴露了她内心的恐慌。

    她别过脑袋深深埋进他的胸/膛,甚至不敢直视那血肉模糊的伤口。

    祝无恙垂首深深注视着怀中圆润乌黑的脑袋,眼睫压下,无人能窥视他眸中的情绪。

    他的右手上有未愈的伤口,她手下的力道不浅,他能轻而易举地通过伤口的撕裂感受到她内心的紧张。

    这点痛算不得什么,他恨不得代替她受下所有痛楚,也好比忍受心上密密麻麻的疼痛,却什么也做不了来得好。

    苏怀黎右耳贴在他的胸膛,感受他胸腔的震颤:“那便劳烦大夫了。”

    他第一时间检查过她腿部的受伤,河水脏污,若不尽早清创用药,容易因感染而生了炎症。

    若非如此,他定不会松口,在这简陋的环境中让她接受治疗。

    军医不知祝无恙的身份,却无端地震慑于他的威严冷峻的神情,得了他的首肯之后,才便忙不迭取出药盒中林林总总的药瓶。

    她先是用淡盐水和酒精小心翼翼地清洗了一遍伤口,饶是她下手再轻,伤口处尖锐灼烧之感还是让苏怀黎狠狠地咬着下唇,最后是祝无恙松开她的牙关,让她咬住自己的上臂。

    军医给伤口涂上血竭、麝香和朱砂混制而成的金疮药,剑伤虽不算深可见骨,但也不可小觑,若不是条件过于简陋,姑娘又在吃痛中,最好的愈合办法便是施针缝合。

    “这金疮药有去腐生肌之效,姑娘这段时日需好生养着,让疮口加速愈合,若再不小心撕裂了伤口,恐怕便需要施针缝合了。”

    一通操作下来,苏怀黎疼得面色惨白,冷汗淋漓,恍惚间听到军医说要缝合,心脏骤然抽搐般紧悬起来。

    清创上药对她来说已经是如上酷刑,更遑论缝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