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何府之围 （上）(第2页)

这一连串冷静到极点的反问，逻辑清晰，直指要害，如同冰水泼入滚油，瞬间让那群情绪激昂的太学生哑口无言！

那尖嗓书生脸涨得通红，支吾着试图反驳：“你……你巧言令色！纵然未有明令，然你进献谗言，蛊惑圣心，其心可诛！”

“哦？”刘然目光骤然锐利起来，看向那书生，“年兄可知，妄测圣意，构陷朝臣，该当何罪？年兄口口声声说我进献谗言，是亲眼所见，还是手握实据？若皆有，请即刻呈交有司，刘某愿即刻领罪！若皆无……”

他声音猛地一沉，带着边地特有的杀伐之气：“便是诽谤！按律，当杖责、流徙！年兄身为太学生，熟读圣贤书，莫非不知谨言慎行四字？莫非欲以身试法？！”

最后一句，声色俱厉！那书生被吓得浑身一颤，脸色由红转白，踉跄着后退一步，再也说不出话来。

刘然镇住书生，却不再看她，目光转向广大人群，语气从凌厉转为一种沉痛：“诸位父老乡亲！你们心中所忧所惧，我刘然，岂能不知？岂能不察？我亦出身寒微，深知民生多艰！我更在边关浴血，深知将士不易！”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带着一股令人心折的赤诚。许多军眷和百姓闻言，面露动容，敌意大减。

但煽动者岂容他动摇军心？

“休要听他蛊惑！”“就是他要把咱们亲人送去边关死地！”

“巧言令色！砸死他！”

尖锐恶毒的鼓噪声再次从几个关键点响起，试图重新点燃刚刚被动摇的民意。

一块边缘锋利的碎石，从一个极其刁钻阴毒的角度，自人群深处疾射而出！目标直指刘然的太阳穴！

刘然的眼角余光捕捉到了这道恶风。以他的身手和战场反应，本可以轻易侧身躲过。但他心念电转，竟做出了一个让所有幕后观察者都瞠目结舌的决定，他非但不躲，反而极其轻微地调整了一下角度！

“噗！”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石块重重砸在他的左侧额角之上，并非太阳穴，却已是险之又险！

皮肉瞬间绽开，鲜血如同泉涌，顷刻间便染红了他半张脸颊，流淌进眼角，滴落在他前襟之上，晕开一大片触目惊心的暗红！

人群爆发出更加疯狂的、混合着惊骇和嗜血兴奋的呐喊。

“好！”

“砸死这个国贼！”血腥味似乎彻底刺激了他们的凶性。

刘然的身体猛地晃了几晃，额角传来痛楚，他非但没有去擦拭流淌的鲜血，反而猛地向前踏出一大步，彻底走出了门洞的阴影，完全暴露在炽烈的阳光和所有人面前！

“你们的心声我收到了。”刘然指着自己额头上的鲜血道：“我刘然今日在此立誓，诸位所言诸事，若朝廷日后确有议及，且确有伤及百姓军民之处，无需诸位在此围堵，我刘然第一个不答应！必当拼却这项上人头，血谏于朝堂之上！”

鲜血的视觉冲击和刘然的承诺，瞬间浇灭了不少人心头那盲目的邪火。

场面出现了明显的迟疑和松动，前冲的势头为之一缓。

幕后操纵者大急！人群中，那几个核心煽动者，矮壮汉子、三角眼、尖嗓书生，互相使了个狠厉的眼色，知道不能再让刘然说下去了。

那矮壮汉子突然猛地跪倒在地，捶胸顿足，嚎啕大哭起来：“刘官人！你说得好听！可俺那苦命的侄儿就在京营啊！要是真被调去边关，俺家可就绝后了啊！求求你，高抬贵手，给俺们一条活路吧！”

这一哭，极其刁钻！它避开了道理之争，直接诉诸悲情，瞬间又将刚刚平复下去的情绪煽动起来。

“是啊！给条活路吧！”

“不能调兵啊！”哭声、哀求声顿时响成一片。

那三角眼则趁机在人群中低吼：“别信他！官官相护！他现在说得好听，回头咱们散了，他照样上书害人！不能散！要他立下字据！画押！公告全城！”

“对！立字据！”

“画押！”

要求变得无比具体且恶毒！一旦立下字据画押，无论内容如何，都是刘然屈服于暴民胁迫的铁证，足以彻底毁掉他的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