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章(第2页)

至于投笔从戎,去前线刀头舔血,用性命搏一个封妻荫子?

他那视独子如眼珠子的母亲,是断然不可能答应的。只怕刚露个念头,就要被崔三夫人哭天抢地地拦下。

如此算来,崔勖这辈子肉眼可见的前程,左不过是靠着外祖家泼天的富贵,花银子捐个不上不下的小官,在衙门里熬着资历,消磨岁月。或者,索性就顶着成阳伯府旁支公子的名头,做个富贵闲人,寄情山水,斗鸡走马,倒也轻松惬意,一世无忧。

可偏偏,崔珺意外惨死,而那个才华横溢、本是最有力继承人的崔翾,又早已与家族割席,远遁他方。

这偌大一个成阳伯爵府,眼看就要毫无悬念地落到他这个三房子的头上!

这般泼天的富贵,骤然砸在眼前,任谁又能全然心如止水?

即便是崔勖,心湖也必然曾掀起过巨大的波澜。

连他那对向来与崔珺关系平平、谨小慎微的父母,如今不也是被这巨大的诱惑砸晕了头?

只是,崔勖聪明就聪明在,沉沦不假,但醒得快。

崔令窈回想起那一日的情景。

崔珺丧仪的前一日,崔勖在花园中偶遇了自己。

四目相对的刹那,崔勖脸上因着袭爵之说而带来的的那点恍惚和雀跃,如同被投入冰水的炭火,刺啦一声,瞬间熄灭殆尽。

取而代之的,是骤然清醒后的惊惧和冰冷,仿佛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而后,他几乎是本能地、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恭敬,端端正正朝着自己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大礼,然后悄无声息地、如同影子般迅速退出了那片花园,消失在假山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