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鹤唳华亭
民国十九年,江南的梅雨季总是绵长而潮湿。·2*8′看?书¨网^ -无.错!内′容.金陵城最大的戏楼“听雪楼”里,弦乐声此起彼伏,台上的戏子正咿咿呀呀地唱着《牡丹亭》。
云鹤衿身着一袭水红色戏服,头戴凤冠,眼波流转间尽是杜丽娘的温婉与哀愁。她轻启朱唇,唱道:“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台下,司夜沉懒懒地靠在太师椅上,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作为司家军阀的独子,他见惯了官场的尔虞我诈,本是被副官江临硬拉来看戏,却不想被台上的女子勾去了心神。
她的唱腔清润如珠玉,身段婀娜似弱柳扶风,尤其是那双眼睛,含着一汪秋水,仿佛藏着万千心事。司夜沉微微坐首身子,目光再也挪不开。
一曲终了,台下掌声雷动。云鹤衿退到后台,刚卸下凤冠,师姐沈清如便凑过来,笑着说:“鹤衿,今日那位司三少可是一首盯着你看呢,你没注意到?”
云鹤衿指尖一顿,轻声道:“师姐莫要乱说,咱们做戏的,只需管好台上的事。”话虽如此,心中却泛起一丝涟漪。她自然注意到了那个身着墨色长衫的男子,他周身气质冷冽,却又带着几分不羁,像是冰山上的雪,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当晚,听雪楼来了位贵客,竟是司夜沉。他包下了整个二楼雅座,指名要听云鹤衿的《西厢记》。云鹤衿站在幕布后,心跳莫名加速。她深吸一口气,踩着碎步走上台。
这一夜,司夜沉听得格外认真,眼中的i(兴趣)愈发浓烈。散场后,他让人送来了一盒翡翠镯子,盒子里还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tonight's performance is as beautiful as a dreawww. i wonder if i invite miss yun to have a cup of tea tomorrow?”(今夜之戏,如梦似幻。不知能否邀云小姐明日一叙?)
云鹤衿看着那精致的镯子,指尖轻轻抚过纸条上的字迹。她知道,自己不该与军阀之子有任何牵扯,可那双眼睛,却总在脑海中浮现。最终,她还是将镯子收了起来,回复了一个“好”字。
次日午后,云鹤衿如约来到城南的茶社。司夜沉早己等候在此,见她进来,起身相迎,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今日的她褪去了戏服,身着一袭月白色旗袍,更显温婉秀丽。
“miss yun, please sit down.”司夜沉亲自为她拉开椅子,说着一口流利的英文。云鹤衿微微一愣,没想到这位军阀公子竟如此彬彬有礼,还精通外文。
两人相对而坐,司夜沉为她斟了杯碧螺春,笑道:“早就听闻听雪楼有位云姑娘,唱腔一绝,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云鹤衿低头饮茶,轻声道:“三少谬赞了,不过是卖唱谋生罢了。”
司夜沉目光灼灼,说:“唱戏并非谋生那么简单,你眼中的情,让我看到了戏里的魂。”他顿了顿,又道:“i used to think opera was just noise, but now i realize it's a kind of art, just like you.”(我曾以为戏曲只是noise(噪音),如今才明白,这是一种艺术,如同你一般。^狐^恋+文~学! .更_新¢最`全¢)
云鹤衿抬眸,与他目光相撞,心中竟生出一丝暖意。两人相谈甚欢,从戏曲谈到诗词,从时事谈到理想。司夜沉发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心中竟有如此广阔的天地,她向往自由,渴望女子能像男子一样读书求学,施展抱负。
此后数月,司夜沉频繁出入听雪楼,不是包场听戏,就是约云鹤衿喝茶谈心。云鹤衿发现,自己渐渐习惯了他的陪伴。每当看到他坐在台下,眼中只有自己,心中便会泛起丝丝甜意。
那日,两人在秦淮河畔漫步。月光如水,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司夜沉忽然停下脚步,转身凝视着云鹤衿,轻声道:“鹤衿,i like you. i want to be with you.”(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
云鹤衿心中一颤,低下头不敢看他。她知道,他们之间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司家是军阀世家,而她不过是个戏子,世人向来瞧不起“下九流”,更何况司家还有门当户对的婚约。
“三少,别开玩笑了。”她强装镇定,嘴角却泛起苦涩。
司夜沉伸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认真道:“i'm not kidding. i'll hahe family matters. trust me.”(我不是在开玩笑,家里的事我会处理好,相信我。)
云鹤衿看着他眼中的坚定,心中的防线渐渐崩塌。她轻轻点头,泪水却悄然滑落。司夜沉心疼地为她拭去泪水,将她拥入怀中。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哪怕明知前方是深渊,也甘之如饴。
然而,现实远比想象残酷。司夜沉的母亲司夫人得知儿子与戏子交往,大发雷霆。在她眼中,戏子低贱无比,根本配不上司家的门第。
“夜沉,你若再与那个戏子纠缠,就别怪母亲不客气了。”司夫人冷冷地说,“你与苏省长之女的婚约早己定下,三日后便举行订婚宴。”
司夜沉猛地站起来,大声道:“我不同意这门婚事!我爱的是鹤衿!”
司夫人拍案而起,怒道:“你以为你能做主?这桩婚事关系到司家的前途,由不得你胡闹!那个戏子,我自会让她知难而退。”
当晚,司夜沉心急如焚地赶到听雪楼,却看到云鹤衿正被一群人指指点点,脸上满是泪痕。他冲过去,抓住一个人的衣领,怒吼道:“你们在干什么?”
那人被他的气势吓到,结结巴巴地说:“三少,这戏子不知廉耻,竟然勾搭上了陈老板,还收了人家的珠宝……”
司夜沉转头看向云鹤衿,眼中满是震惊与痛苦。云鹤衿连忙摇头,哭着说:“不是的,是司夫人让人送来的,她威胁我……”
话未说完,司夜沉却一把推开她,冷声道:“没想到你是这种人,算我看错了你!”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去。
云鹤衿瘫坐在地上,泪水决堤。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司夫人的阴谋,可她没想到,司夜沉竟然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
原来,司夫人让人故意在云鹤衿的梳妆台上放了一箱珠宝,又买通了几个下人,散布她与富商私通的谣言。-d~i?n\g~x¨s,w?.·c_o′m`她就是要让司夜沉对云鹤衿死心,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戏子彻底从儿子的世界消失。
订婚宴当天,听雪楼来了位不速之客,竟是苏婉卿。她身着华丽的礼服,高傲地看着云鹤衿,笑道:“云姑娘,听说你和夜沉很熟?今日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他马上就是我的丈夫了,你最好识相点,离他远点。”
云鹤衿强撑着笑容,说:“苏小姐说笑了,我与三少不过是普通朋友,祝你们幸福。”话虽如此,心中却如刀割般疼痛。
当晚,云鹤衿在后台收拾行李,师父走了进来,叹了口气说:“鹤衿,上海的戏班邀请咱们去演出,你跟我一起去吧,离开这个伤心地。”
云鹤衿沉默片刻,点头答应。她知道,自己再也无法留在金陵了,这里有太多的回忆,太多的伤痛。
临行前,她忍不住去了司家老宅,远远地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心中满是不舍。忽然,大门打开,司夜沉与苏婉卿并肩而出,两人有说有笑,看上去十分登对。
云鹤衿只觉一阵眩晕,泪水模糊了双眼。她转身离去,脚步踉跄,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那一刻,她终于明白,他们之间的爱情,就像一场戏,曲终人散,只剩她一人在回忆里沉沦。
在上海的日子,云鹤衿拼命地演戏,想用忙碌来麻痹自己。可每当夜深人静,她总会想起司夜沉,想起他说过的“trust me”,心中便会涌起无尽的苦涩。
忽然有一日,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她既欣喜又害怕。欣喜的是,她和司夜沉有了爱情的结晶;害怕的是,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然而,命运总是如此 cruel(残酷)。就在她犹豫着是否要告诉司夜沉时,一场意外降临了。她在台上表演时,不慎从高处跌落,血流不止。等她醒来时,医生告诉她,孩子没了,而且她以后可能再也无法生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