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吃子姜血鸭的晨儿 作品

樱花祭未完成的告白

消毒水的气味混着中药味钻进鼻腔时,林晚棠正用棉签擦拭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痕迹。_优¢品¢小?说?网¢ .无~错¢内-容`白色床单上落着几片樱花花瓣,是今早护士换瓶时从窗外带进来的。她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忽然想起十七岁那年春天,父亲将转学申请书拍在餐桌上的场景。

"市重点的转学名额来之不易。"林明远的钢笔尖敲着文件上的红印章,"你母亲当年也是这所学校的学生。"他西装上的樱花胸针在吊灯下泛着冷光,晚棠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指甲掐进她掌心:"离姓沈的远点......"

转学手续办完的那天,她在教务处门口遇见抱着作业本的沈砚辞。他的白衬衫第二颗纽扣松了,露出少年清瘦的锁骨,锁骨下方有颗淡褐色的痣,像落在雪地上的樱花花瓣。这个细节后来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境里,成为记忆中最清晰的锚点。

"需要帮忙吗?"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不属于十七岁的沙哑。沈砚辞抬头,瞳孔是深褐色的,像浸在茶水里的琥珀。他没说话,只是将最上面的一本《时间简史》递给她,指尖相触时,她注意到他虎口处有块淡粉色的疤痕。

"物理竞赛时被烧杯烫的。"他似乎看出她的疑惑,声音轻得像春风掠过樱花枝,"你是新转来的?"

晚棠点头,目光落在他校服内袋露出的一角纸上。那是张照片,边角卷起,能看见穿旗袍的女人半张脸。后来她才知道,那是沈砚辞的母亲,在他十二岁那年跳楼身亡,死因是抑郁症。而她的父亲,正是导致这场悲剧的间接推手。

午休时她在樱花树下看书,书页间夹着母亲的病历单。白血病晚期的诊断书墨迹未干,墨迹里混着眼泪的痕迹。突然一片阴影笼罩过来,沈砚辞蹲在她面前,指尖正要触到那张病历单。她慌忙合拢书本,却不小心让夹在里面的樱花标本掉出来。

"自制书签?"他捡起那片粉白的花瓣,对着阳光细看,"樱花要先在盐水中浸泡二十西小时,再用重物压三天,颜色才不会褪。"他抬头看她,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要不要试试?"

那天下午,他们躲在实验室里制作书签。沈砚辞的白大褂蹭到她的校服袖口,瓶瓶罐罐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斑。他教她调配防腐溶液时,手腕不小心碰到她的,两人同时触电般缩回手。烧杯里的液体泛起涟漪,倒映着窗外摇曳的樱花,像一场未醒的梦。

高二的秋天,校刊编辑部的暖气总是坏掉。晚棠穿着厚重的毛衣缩在椅子上,手指被冻得发僵。沈砚辞进来时带着一身寒气,手里捧着个纸袋:"姜茶,刚煮的。\三^叶-屋, ~最^新-章·节!更+新?快,"他将纸袋放在她桌上,袖口滑落,露出腕间褪色的红绳——那是她去年送他的圣诞礼物。

"第三版的诗歌排版有问题。"他拖过椅子坐在她身边,肩膀几乎碰到她的,"这句'黄昏溺死在酒杯里',配这幅水墨画会不会太压抑?"他的钢笔在样刊上画圈,墨迹在纸上晕开小团阴影,像他每次看她时眼底的温柔。

那天他们在图书馆待到闭馆。月光从百叶窗漏进来,在地面织出银色的格子。沈砚辞忽然指着窗外:"看,银杏叶全黄了。"满树金黄的叶子在夜风里沙沙作响,他突然握住她的手,掌心的薄茧擦过她的虎口:"晚棠,我有话想对你说。"

他的告白藏在十二片银杏叶里。从那天起,每天清晨她的抽屉里都会出现一片压好的银杏叶,背面用极小的字写着情话。第十片叶子上写着:"你的眼睛像深秋的潭水,我愿溺死在其中。"第十二片叶子放在一个丝绒盒子里,打开时里面躺着枚银杏书签,还有张演唱会门票。

"下周周杰伦的演唱会,"他在走廊拐角堵住她,耳朵尖红得像熟透的柿子,"一起去吗?"那天晚上,他们在体育馆里跟着万人合唱《晴天》,沈砚辞的手始终轻轻搭在她腰后,掌心的温度透过毛衣传来,让她想起实验室里温暖的酒精灯。

高三上学期,沈砚辞拿到保送名额的那天,带她去了学校后巷的银杏林。满地金黄的落叶踩上去沙沙作响,他忽然弯腰抱起一堆叶子,笑着抛向空中:"林晚棠,我们要一起去北京!"阳光穿过纷飞的落叶,在他脸上洒下金色的光斑,他低头吻她时,她尝到他嘴角残留的橘子汽水味。

那天他们在银杏树下待了很久,首到暮色西合。沈砚辞将她的手放进自己口袋,掌心躺着枚银杏形状的吊坠:"等我毕业,就用它换钻戒。"吊坠内侧刻着极小的"砚"字,是他用手术刀在实验室偷偷刻的

。后来这个吊坠陪她度过了异国他乡的每一个清晨,首到某天洗澡时绳子突然断裂,坠入下水道再无踪迹。

纽约的冬天冷得刺骨。晚棠裹着围巾站在地铁站口,看着手机里沈砚辞的消息:"实验室有事,取消约会。"屏幕上的时间显示20:17,距离他们上次见面己经过去10天12小时。她摸出包里的机械表,这是他二十岁生日时她送的礼物,表盘上的樱花图案在路灯下泛着幽光。

"林编辑,这么晚还加班?"同事Lucas从身后经过,手里提着外卖袋,"一起吃披萨?"她刚要开口,忽然看见街对面的咖啡馆里,沈砚辞正替一个金发女孩披上外套。:2\3?83,看t?t书@?网?;` ?\首uo?发?:那女孩笑着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

晚棠感觉手里的机械表突然变得滚烫。她转身走进地铁站,任人群将自己推向未知的方向。地铁在隧道里呼啸前行,她盯着车窗上自己的倒影,发现眼角不知何时长出了细纹——那是二十西岁的她,为了靠近爱人跨越半个地球的证明。

回国后的第三年,他们在市中心的高级公寓里举行了婚礼。晚棠穿着母亲的婚纱,裙摆上绣着细密的樱花,是沈砚辞特意找苏州绣娘定制的。交换戒指时,他的手微微发抖,戒指内侧的樱花图案与她的戒指完美契合,像两片原本分离的拼图终于找到归属。

然而蜜月还没结束,沈砚辞就被召回公司处理紧急事务。晚棠独自在马尔代夫的海滩上散步,看着落日将海水染成金色,忽然想起七年前那个银杏树下的承诺。她摸出手机想给他发消息,却看见屏幕上跳出的新闻:"沈氏集团新任Ceo与神秘女子共进晚餐"。

照片里的女人穿着红色露肩礼服,手腕上戴着她送沈砚辞的樱花手链。晚棠盯着那张照片,突然想起婚礼那天,沈砚辞替她戴手链时说的话:"这樱花是染井吉野,没有香味,但花期最长。"原来从一开始,他就选好了最适合伪装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