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人乃孟 作品

第20章 于此照迷方(第2页)

鉴真大师接下来讲的是律宗四科,戒法、戒体,戒行,戒相。

“戒行者,既受得此戒,秉之在心,必须广修方便,检察身口威仪之行。克志专崇,高慕前圣持心后起,义顺与前。”鉴真开始诵读戒体的含义,应该是接着以前的课业往下讲的,乐山听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一头雾水,便决定去后院走走。

大云寺除了香火鼎盛之外,寺院的规模也非常之大,围绕着西灵塔的大殿、禅房、斋堂,层台累榭、鳞次栉比。在绕过几间法堂之后,乐山发现了一座小小的庭院。

庭院颇为幽雅,中央一棵云盖松,四周长满了青苔。庭院的右手是一座假山,上面矗立着一座亭子,通往亭子的小路从假山石中穿过,曲径通幽。

乐山走上石阶,想到亭子中去看一看,走到一半,却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

“九日山僧院,东篱菊也黄。俗人多泛酒,谁解助茶香。”

“未到重阳,你便妄称九日,该罚!”

原来亭子里有人,乐山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正在犹豫,却听亭子里传来的人说道:

“施主既已至此,何不上来一叙。”

乐山听见上面的招呼,也不好推辞,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假山之上。

原来亭子里坐着三个人,其中一人正是前日里在瓦官寺出现的那位紫衣朱鬕的男子,只是今日未戴朱鬕,而是束了冠,但乐山仔细打量之下还是认了出来。

另外一僧一俗,年纪都不大,二十出头的样子,僧人眉清目秀,另一人却是一张鞋拔子脸,五官分离,十分丑陋。

“施主若不嫌弃,何不坐下来同我们共饮一杯?”三人正围坐在石桌子喝着什么,年轻和尚招呼乐山。

“在下公务在身,不便饮酒。”

“我一个出家人,却也不便饮酒,这是茶。”

“恭敬不如从命,那我便不客气了。”乐山看到朱鬕男子已然来了兴趣,便不再推脱,与三人促膝而坐。

和尚从桌上又拿起一个茶杯,放了些茶粉,倒入茶壶中的热水,冲泡起来。

“这杯子本是留给我三人的好友灵一法师的,不知他为何迟迟未至,等他来了,这茶恐怕也凉了,施主若是不嫌弃,便用它吧。”

“灵一是法慎的徒弟,不会是法,法慎不让他来吧?”鞋拔子脸插话道。

“鸿渐休要胡说,法慎大师前些年刚刚圆寂,定是那龙兴寺里有事耽搁了。”

“阿,阿弥陀佛,造次了,造次了。”鞋拔子脸深知失言,赶紧收回刚刚的话。

“还未请教大师法号,二位郎君名讳。”乐山拱手施礼。

“贫僧皎然。”和尚自我介绍,接着又指着身边两人一一说道,“这二位是我的好友陆羽居士,和皇甫冉。”

“在下李乐山。”

皎然泡好了茶,将茶杯旋转一圈,送到乐山面前,道,“施主请尝一尝。”

乐山将茶杯放在嘴边,试探的酌了酌,一缕清澈顺着喉咙流淌了下去。

“如何?”皎然和尚笑眯眯的看着乐山。

“在下不懂茶,但是好喝。”

“哈哈哈!”皎然和陆羽听完乐山的话,相视而笑,那朱鬕男子却不动声色。

“我说过这大云寺的泉水乃上品吧,现在有了人证。”皎然洋洋得意的对陆羽说。

“此水确实好,不,不过要让我排,只,只能当第五。”这陆羽不仅长相丑陋,说话还有些口吃。

“前四你到说说看。”

“杨子江零水第一,无锡惠山寺水第二,苏州虎丘水第三,丹阳观音寺水第四。”说起这茶水之道,陆羽却又不口吃了。

“后面三个我都品过,但是这第一未曾得饮,鸿渐定莫要欺我。”

“天,天下的好水多了,以后还,还有的是机会品,这座次也不,不是就定了的。”

“施主,请再饮一杯。”皎然虽然在和陆羽争辩,却不忘又给乐山斟茶。

“施主是来大云寺听鉴真大师说法的嘛?”皎然一边泡茶一边问乐山。

乐山如实回答,转而也问三人,心中却更想知道那朱鬕男子的来历。

“贫僧云游四方,各处参学,与鉴真大师有数面之缘。不过这次来大云寺,还是因为贫僧要拉陆居士来品这大云寺的泉水。”皎然和尚侃侃而谈道,“皇甫兄所居阳羡山离此不远,听闻我们二人来到广陵,特意前来相会。”

扬州不愧是江南的繁华之地,名人雅士云集,连泡茶都要专门找水,乐山却无暇附庸风雅,便单刀直入的问朱鬕男子道:“这位皇甫前辈,我前日曾在江宁瓦官寺的无遮大会上见过,前辈剑法如神,在下佩服,佩服!”

朱鬕男子闻言,眉头一皱,淡淡地说了一句:“你认错人了。”

“前辈武艺精湛,在下好生钦羡,还望不吝赐教!”对方虽然故意否认,乐山却不愿轻易放弃。

“我不会什么武功。”朱鬕男子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放下茶杯道,“我是来喝茶的,茶既已喝完,我便告辞了。”

说罢也不待众人反应,起身大步离去,把乐山等人晾在了当场。

“施主莫要介意,我们这位皇甫兄一向如此,热肠冷面,不善言辞。”皎然缓解着尴尬的气氛,打着圆场道。

“这位皇甫前辈是何来历,我前日曾见他一出手便技惊四座。”乐山虽然碰了钉子,却不肯死心,便向皎然和陆羽打听道。

“我二人只道皇甫兄是一介书生,并不知他会武功。”皎然将皇甫冉的杯子洗净收入一个锦盒之中,接着说道,“不过皇甫兄云游四方,我们也是在湖州杼山与他相识,若真是遭逢际会,深藏不漏,也未可知。”

乐山见从二人口中也问不出什么,心中虽然懊恼,但估摸着县令夫人找不到自己又要责骂,喝完第二杯茶便起身告辞。

“阿弥陀佛,我看施主颇有慧根,我们后会有期。”皎然起身相送,陆羽也跟着站起来施礼。

乐山拜别二位,转身离去,只听背后的二人在说着:“皎然兄,何,何日随我去见季兰?”

乐山赶回大雄宝殿,路上遇到一个和尚提着袈裟的一角,匆匆向着后院奔来,想是那皎然口中的灵一法师。

回到大殿,鉴真大师的讲经已然结束,乐山心说不妙,急忙来到大云寺的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