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二手相机吃灵魂
## 二手相机吃灵魂
>我在古董市场淘到一部老式相机,摊主神秘兮兮地说它“只拍活物”。
>起初我不信邪,给朋友拍照后照片里的影像竟开始模糊消散。
>更可怕的是,朋友本人也开始遗忘被拍下的那段记忆。
>我惊恐地翻看说明书,最后一页用血字写着警告:
>“每按一次快门,它便吞噬一部分灵魂补全自己。”
>当我颤抖着给女友拍照时,取景框里她的身后——
>赫然浮现出相机外壳上相同的雕花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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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玩市场的空气里,永远浮着一层看不见的旧灰尘,混杂着朽木、铜绿和若有似无的霉味,吸进肺里有点发沉。我蹲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摊位前,目光被一件东西牢牢攫住。那是一部老式相机,黄铜机身磨损得厉害,却透着一股被岁月摩挲后的温润,像是蒙尘的星辰。唯有镜头,幽深、冷冽,像某种蛰伏生物毫无温度的眼瞳,静静凝视着我。
摊主是个干瘦老头,眼皮耷拉着,仿佛永远睡不醒。他顺着我的目光瞥了一眼那相机,枯枝般的手指在黄铜外壳上无意识地划拉了两下,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这个啊…只拍活物。”他说得轻描淡写,嘴角却扯出一个意义不明的弧度,浑浊的眼珠在深陷的眼窝里微微转动,又落在我脸上,“别的东西,它‘看’不见。”
只拍活物?我心底嗤笑一声,老物件装神弄鬼的噱头罢了,无非是想抬价。可那相机冰冷的诱惑力太强,指尖触碰到它的一瞬,一股奇异的寒意针一样顺着指骨直刺上来,激得我手臂皮肤瞬间绷紧,汗毛倒竖。这冷,不是金属的凉,更像某种活物深藏的阴寒。鬼使神差地,我付了钱,老头接过那几张钞票,没再多看我一眼,仿佛卸掉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回到公寓,窗外的城市灯火已然亮起,将我的小客厅切割成一块块明暗交织的几何图形。我把那沉甸甸的黄铜疙瘩放在茶几上,它沉默地踞坐着,像个闯入现代丛林的古老图腾。我翻出尘封的暗房设备,红灯泡的光芒弥漫开来,给一切都蒙上不祥的血色薄纱。药水刺鼻的气味在狭小空间里蒸腾。
第一个实验品是窗台上那盆半死不活的绿萝。对准,按下快门。机械的“咔嚓”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滞涩感,仿佛快门叶片刮擦过凝固的粘稠空气。等待显影的时间格外漫长。当相纸在显影液里慢慢浮现影像时,我的心猛地一沉——没有绿萝。相纸上只有窗框清晰的轮廓,那片摆放绿萝的位置,是一片彻底、纯粹的空白,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橡皮狠狠擦去,只留下背景里模糊的都市灯火,嘲弄着那片突兀的虚无。摊主那句“只拍活物”的低语,此刻像冰锥,猛地扎进我的意识深处,寒意沿着脊椎瞬间爬满全身。
几天后,同事阿伟来家里喝酒。几杯啤酒下肚,气氛松弛下来。他瘫在我那张旧沙发里,唾沫横飞地吹嘘着昨晚游戏里如何大杀四方,脸上兴奋得泛红。那台黄铜相机就静静搁在旁边的书架上,幽深的镜头,仿佛无声地转向了这边。一个疯狂的念头攫住了我,像冰冷的藤蔓缠上心脏。我拿起相机,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冲动,对准了阿伟那张因亢奋而扭曲的脸:“阿伟,看这儿!”
“咔嚓!”
又是那滞涩得令人牙酸的声响。阿伟愣了一下,随即笑骂:“靠,吓我一跳!用这老古董拍我?记得把哥拍帅点啊!”
照片在暗房血红色的灯光下缓慢显影。阿伟的影像逐渐清晰,咧着嘴,啤酒罐举在半空,背景是熟悉的沙发靠垫。我松了一口气,看来绿萝那次只是个意外…然而,这念头还没转完,一股冰冷的麻痹感瞬间从脚底冲上头顶——阿伟那张清晰的笑脸,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相纸的边缘开始,像被泼上了无形的强酸,一点点地溶解、溃散!先是拿着啤酒罐的手变得透明,接着是肩膀、衣领…那溃散无声无息,却带着一种毁灭性的决绝。仅仅几分钟,相纸上只剩下沙发靠垫的清晰花纹,以及一片阿伟曾经存在的、刺目的空白区域。
“不…不可能!”我的手指死死抠住冰冷的搪瓷显影盘边缘,指节发白,药水冰冷地浸没指尖。恐惧像巨大的黑手扼住了我的喉咙。
第二天在公司茶水间遇到阿伟。他端着咖啡,看到我,眼神里掠过一丝短暂的茫然,随即笑着打招呼:“早啊!”我试探着提起昨晚:“昨天那啤酒劲儿还挺大,你后来回家没事吧?”阿伟皱起眉,用力晃了晃脑袋,脸上是货真价实的困惑:“啤酒?昨晚?哦…昨晚我好像…在家看直播来着?记不清了,可能太困直接睡了。”他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表情一片空白,关于昨晚在我家喝酒、吹牛、被拍照的所有记忆,彻底消失了,如同从未发生。那空白,与照片上那片吞噬他影像的虚无,一模一样。
我几乎是逃回家的。反锁上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剧烈喘息,冷汗浸透了衬衫。目光死死钉在茶几上那台黄铜相机上,它安静得像一块沉默的墓碑。摊主那句“只拍活物”的警告此刻不再是玩笑,而是来自地狱的判词。说明书!一定有说明书!我发疯般在装相机的旧皮套里翻找,终于在内袋摸到几张折叠起来的、脆弱发黄的手工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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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张散发出浓重的霉味和另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铁锈的陈腐气息。我哆嗦着手指,在血红的暗房灯光下展开。前面的文字是某种早已废弃的古老语言,扭曲怪异,如同蠕虫爬行。我完全看不懂,只能一页页飞快地翻过,心脏在胸腔里擂鼓。纸张粗糙的触感摩擦着指尖。
翻到最后一页。
纸张的右下角,没有任何过渡,突兀地出现了一行字迹。那绝不是印刷体。颜色是暗沉的、干涸的棕红,深深沁入纸纤维里——是血。字迹扭曲颤抖,透着一股濒死挣扎的绝望和刻骨的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