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镜中替(终)
## 镜中替(终)
>手腕上那只冰冷滑腻的鬼手猛地收紧!
>剧痛让我几乎松开门把手。
>千钧一发,我掏出怀里滚烫的半张护身符,狠狠拍在鬼手的手背上!
>“滋啦!”如同热油煎肉的声音响起,青黑色的烟雾升腾!
>鬼手触电般缩回浓雾,发出凄厉尖啸!
>我趁机冲出家门,疯狂撞开外婆的家门。
>外婆倒在血泊中,手里紧攥着半张烧焦的符纸。
>她艰难指向卧室:“梳…梳妆镜…打碎它…”
>我冲进卧室,抄起椅子砸向那面布满水汽的古董镜!
>碎裂声响起瞬间,客厅里追赶的脚步声和冰冷水汽骤然消失。
>镜子的碎片里,映出无数个湿漉漉、惨白扭曲的“我”,在无声尖啸中寸寸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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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腕上那只冰冷滑腻的鬼手,猛地收紧!
如同生锈的液压钳骤然发力!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呻吟,尖锐的剧痛如同电流,瞬间从手腕窜上肩膀,直冲脑髓!眼前猛地一黑,金星乱迸。抓住门把手的五指瞬间麻痹,几乎要失去控制松开这唯一的求生希望!
“呃啊——!”一声痛极的嘶吼从喉咙深处挤了出来。
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河底淤泥腐臭,混合着门外阴影里透出的、更深的阴冷湿气,如同毒雾般将我包裹。死亡的冰冷触感,顺着那只滑腻的鬼手,正疯狂地侵蚀我的手臂,蔓延向心脏!
外婆!护身符!
濒死的绝望中,仅存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死死锁定了心口位置!那滚烫的余温!那是外婆用命换来的生机!
左手!左手还能动!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粉碎的剧痛!我几乎是凭着肌肉记忆,左手闪电般探入湿透的、紧贴在胸口的衣襟内侧!指尖触到了那层薄薄的、被汗水浸透的布料!再往里!内衣夹层!一个硬硬的、边缘带着烧焦痕迹的纸片!
抓住了!
在左手抓住那半张滚烫符纸的同时,右手手腕上的鬼爪再次加力!剧痛几乎让我昏厥,右手的手指再也支撑不住,眼看就要从冰冷的门把手上滑脱!
就是现在!
左手带着全身残存的力气和所有的不甘、愤怒与恐惧,如同甩出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拍向扣在右手手腕上的那只冰冷滑腻的鬼手!
“啪!”
掌心传来一种极其怪异的触感。拍中的不像是血肉,更像是拍在了一块浸透冰水的、覆盖着厚厚苔藓的朽木上。冰冷,滑腻,带着令人作呕的弹性。
但紧接着——
“滋啦——!!!”
一种极其刺耳、令人头皮瞬间炸裂的声音骤然响起!如同滚烫的油猛地泼进了冰水里,又像是烧红的铁块直接摁在了生肉上!
浓烈的、带着强烈腥臭和焦糊味的青黑色烟雾,猛地从符纸和鬼手接触的地方爆开!那烟雾浓稠得如同墨汁,翻滚着,带着刺鼻的硫磺味和更深沉的、仿佛来自地狱的污秽气息!
“咿呀——!!!”
一声比之前更加凄厉、更加怨毒、充满了无尽痛苦和狂怒的尖啸,瞬间撕裂了楼道和客厅的死寂!这声音已经超越了人类听觉的极限,带着某种直刺灵魂的震荡,震得我耳膜剧痛,脑袋嗡嗡作响!
手腕上那股恐怖绝伦的钳制力量,如同被烧断的弓弦,猛地消失!
那只惨白、肿胀、指甲缝里塞满黑泥的鬼手,如同被无形的火焰灼烧,瞬间缩回了门外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阴影之中!只留下一片深入骨髓的冰冷剧痛和皮肤上清晰的、五道青黑色的指印轮廓,边缘同样渗出粘稠冰冷的腐败液体!
机会!
就是现在!
所有的恐惧、疼痛、眩晕,在这一刻都被求生的狂潮彻底淹没!我甚至来不及去看手腕上那恐怖的印记,身体在右手重获自由的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紧抓着门把手的右手猛地向外一拽,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侧着身子,用肩膀狠狠撞开那条狭窄的门缝!
“砰!”
身体重重地、结结实实地撞在了楼道冰冷粗糙的墙壁上!撞得眼冒金星,肩膀生疼!但这点疼痛,比起刚才那濒死的窒息和手腕的剧痛,简直如同甘霖!
出来了!
楼道里老旧声控灯昏黄的光线,此刻如同天堂的圣光!虽然依旧冰冷空旷,但至少……暂时没有那无处不在的水腥腐臭,没有那湿漉漉的、贴着后背的死亡注视!
跑!去外婆家!只有外婆能救我!
外婆家就在隔壁单元一楼!很近!近在咫尺!
我不敢回头。身后那扇被我撞开的家门,黑洞洞的,像一个择人而噬的巨口。浓重的、带着淤泥腥臭的冰冷白雾,正丝丝缕缕地从门内向外弥漫。我能感觉到,在那片翻涌的雾气深处,一双冰冷怨毒的眼睛,正死死地钉在我的背上!
跑!用尽生命奔跑!
肺叶像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灼痛。赤着的双脚踩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被碎石子硌得生疼,却丝毫不敢放慢速度。凌晨的死寂被我这狼狈逃窜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彻底打破,声控灯一盏接一盏地亮起,又在身后迅速熄灭,如同为我这绝望的逃亡点亮又掐灭的引路灯。
小主,
冲下楼梯!冲出单元门!凌晨冰冷的空气夹杂着露水的湿气扑面而来,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短暂的清新感。隔壁单元!就在眼前!
外婆家的窗户一片漆黑,死寂无声。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住了心脏。不……外婆……
我扑到那扇熟悉的、油漆斑驳的旧防盗门前,心脏疯狂地撞击着肋骨,几乎要破胸而出!钥匙!外婆给过我备用钥匙!就在……就在湿透的裤子口袋里!
手指抖得不成样子,在冰冷湿透的布料里疯狂摸索。冰冷的金属触感!抓到了!
钥匙插进锁孔!拧动!老旧锁芯发出滞涩的“咔哒”声!
“外婆!外婆!开门!是我!”我一边疯狂拧着钥匙,一边用嘶哑到变调的声音哭喊着,拳头狠狠砸在冰冷的铁门上,发出“砰砰”的闷响。
门,终于开了。
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铁锈味……不,是血腥味!混合着一种奇异的、类似燃烧过后的香灰和草药的味道,猛地扑面而来!
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惨淡的月光勉强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而就在这模糊的轮廓中央,靠近卧室门口的地板上,倒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外婆!
她侧卧着,花白的头发凌乱地散在冰冷的地砖上。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棉袄,前襟浸染着一大片深色的、在月光下呈现出诡异暗红的污迹!那浓重的血腥味,正是从这里散发出来!她的身体微微蜷缩着,一只枯瘦的手紧紧捂在胸口的位置,指缝间似乎露出一点焦黑的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