绒绒子 作品

第34章 太医攻×君主受(9、10、11)(第2页)

“好就对了,他都无法伤到我,你在担忧什么呢?”谢珩陡然变了气势,一向温润的眼睛里冒着寒光。

“是。”暗二拎起张杨的领子,转眼就消失在谢珩的视线里。

谢珩改变了行进方向,悠哉悠哉地朝着赏花亭走去。

御花园里非常安静,平日在这里劳作的宫人已被遣散。石子小路边被精心打理的花儿竞相开放,细细看过去,竟没有一根杂草。

小道尽头,就是赏花亭。

亭中坐着一个白衣男子,广袖博带,专心摆弄着手中的茶具,晶莹剔透的茶壶在他手中翻云腾雾,像活了一般。

“世子安好”,谢珩忽略了他的炫技,开门见山道,“不知世子有何事?”

谢珩口中的世子就是当初他救下的镇国公独子江诚。只听说那日江诚痊愈醒来后,多年的痴病竟然好全乎了,喜得镇国公当日便上奏为他请封世子。

在外人看来,镇国公也是命苦,取了一个无法生养的妒妇。因此,他后院里所有怀孕的妾室不是莫名其妙落了胎,就是生产时难产导致一尸两命,唯一活下来的儿子还是个痴傻儿。等镇国公下令彻查,为时已晚,他的枕边人已经给他下了绝育药。可镇国公顾念几十年的夫妻之情,仅仅与她签下了和离书。

谢珩却是知道,这是镇国公自身的问题。他为江诚医治时,顺道为镇国公把了脉,某处的不足之症一探便知。

这病他是能治的,但谢珩不乐意。结合外面的风言风语,他还能猜不出一切都是镇国公自导自演?只是可惜了镇国公夫人,在和离当晚就悬梁自尽了。

权贵中的腌臜让谢珩大开眼界。

最起码,谢珩对整个镇国公府都无丝毫好感。如果不是为了一探究竟,他在看到江诚时,就会掉头走人。

究竟是何原因能让一个痴傻儿在短短几个月中成长为一名出色的权谋家呢?联系到那几颗塑料宝石,还有江诚手中的玻璃茶壶,谢珩有个大胆的想法。

“谢太医?”江诚好像才看到谢珩一样,面露惊奇,将手中的茶壶放在石桌上,脸上挂起恰到好处的笑容,“好久不见。”

“敢问世子究竟有何事?”谢珩不欲与他多纠缠。

江诚双手捧起茶壶,为小茶杯添满茶,“谢太医请坐,没有事本世子就不能找你叙叙旧了吗?”

“珩私以为我们并没有什么交集。”谢珩顺势坐在另一侧的石凳上。

“谢太医这样叫着太生疏了,我可以唤你子璜吗?”江诚晃着茶杯,里面碧绿色的茶叶缓缓舒展,配上热水遇冷而产生的氤氲雾气,煞是好看。

“世子自便。”谢珩语气淡淡,让人生不起与他聊天的诉求。

可江诚看起来并没有受他的影响,一门心思地套着近乎,“子璜也可以叫我的字,实之。”

食之?非常有趣的一个好名字。

“嗯,实之。”谢珩感觉有些无聊,这个镇国公世子怎么磨磨蹭蹭的,直接切入正题多好。

江诚扫过谢珩下巴上的牙印,眼中闪过轻蔑,他以为谢珩有多难接触,还不是轻易的为他折服?怪不得会被暴君看上,这皮相可真是不错。待他登上大宝,绝对会封谢珩一个妃位,才不像那个暴君,享用着美人却让人家无名无份的跟着他。

“我会对你好的。”江诚痴迷的盯着谢珩的脸。

愚蠢,谢珩偏过头轻啧一声,不过如此。再好的皮囊都遮盖不住灵魂的丑陋。

若是这样看着他的是他家舟舟,他自然乐意之至;可惜不是,虽然江诚长得也算不错,但他觉得恶心。谢珩丝毫不觉得自己双标。

这就是所谓的穿越者吗?真是令人失望。

谢珩决定收回对他“出色的权谋家”的评价,这个所谓的镇国公世子估计也只是棋盘上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那么真正的掌棋者是谁呢?

算了,这种事情不太适合他,还是将所得发现转告舟舟,让舟舟处理吧。

“如果世子无事,珩且先行一步。”谢珩站起来,擡脚欲行。

“欸,子璜,别走啊!”江诚拦道,“这是我为子璜精心准备的茶,你先尝尝怎么样?”

茶水清澈透亮,应是上好的茶叶所泡而成,可惜里面放了药。

“珩不喜饮茶,鉴不出茶的好坏,请世子另寻他人”,谢珩端起茶杯,赞道,“倒是这琉璃杯不错,晶莹剔透,绝为上品。”

江诚自得,这文人说话就是好听,如果不是文邹邹的就更好了,“这是本世子的方子,如果你喜欢,这套茶具就送给你了。”

“世子心爱之物,珩受之有愧。”谢珩留下这句话,立刻转身离开,七拐八拐就把欲追的江诚甩在身后。

江诚气急,狂躁地跺了跺脚,却被路上的石子硌的生疼。

赏花亭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身着玄色衣袍的男人,怒形于色。果然是那个女人一个货色,痴傻医好后依然愚蠢!套近乎是那么套的吗?报恩是多么好的理由,他竟想不到。千载难逢的机会,居然让他白白的浪费掉了。

还是芙儿为他生的孩儿聪慧,等他成就大业,定把他和芙儿的孩儿立为太子。镇国公眸色幽深,至于这个傻子,勉勉强强可以给爱子当个挡箭牌。万一计划有失,那个孩子也可以快快乐乐的活下去,为他江家留一份血脉。

他为了登上皇位,整整呕心沥血二十年,凭什么江泊舟这个弱冠稚子先他一步继承大宝,偏偏血脉正统、实力强悍,让他一时无法做手脚,只能卧薪尝胆、用软刀子一点一点割肉。好不容易寻到至宝忘尘,并成功让江泊舟中毒,谁料想不知一个打哪儿来的年轻太医坏事。

镇国公想到被端掉的暗桩,气恼无比,江泊舟那个小兔崽子到底是如何发现的?看来计划得提前了。成王败寇,且看鹿死谁手。

凭什么都姓江,皇位却不是他的?

谢珩不知镇国公父子二人的疯魔,步履匆匆回到侧殿。在一旁洒扫的宫人已见怪不怪,对谢珩下巴上的痕迹视若无睹。

谢珩对镜自赏,看着铜镜中有些模糊的面容,非常欣慰。

他拿起搁置在架子上的药炉,进了侧殿平时并不怎么用的小厨房。舟舟身体那么虚,为了以后的幸福生活,还是早日调养为好。

所以当江泊舟处理完政务急匆匆的回到寝宫后,刚一进门,就闻到一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中药味儿。更可怕的是,他心心念念的子璜就坐在药碗的旁边。

“怎么不过来?”谢珩冲江泊舟眨了眨眼。

江泊舟被成功引诱了。他握了握拳,给自己打气,终于迈开沉重的步伐。

“臣为陛下准备了饴糖~”谢珩再接再厉,可爱的小尾音直接挠进了江泊舟的心窝里。

江泊舟晕乎乎的从谢珩手里接过药碗,闷头一喝而尽。难言的涩味留在舌后跟上,没等他生理性干呕,一块儿甜甜的饴糖就被放进了嘴里。

“好了,不苦了。”谢珩摸了摸江泊舟的头,将早上刚梳好的发型揉乱。

“苦。”江泊舟弱弱地反驳。这方子是谢珩专门改良过的,在保留药性的同时,削去了大量的苦味,再添上一颗甜甜的饴糖,尤其是心上人喂的,嘴里现在都没什么苦味儿了。

谢珩靠近,淡淡的药草香已经沾染上药汤的苦涩,他摁住江泊舟的后脑勺,轻轻品尝着爱人舌尖上的甘甜。

“陛下说谎,明明一点都不苦。”谢珩紧紧贴着江泊舟的额头,两人的呼吸缠绕在一起。

江泊舟傻傻地摸着有些酥麻的嘴唇,略有些茫然。

甜甜的亲亲,甜甜的子璜~他好喜欢。

谢珩牵着江泊舟的手在相邻的两个凳子上坐了下来,吩咐福生传膳,顺便将药碗收走。

刚刚那碗药还是有些苦的,正好拿饭压一压。

这顿饭江泊舟吃得心不在焉,吃一口饭,就忍不住用眼神瞟一眼谢珩,然后再瞟一眼。

谢珩被看得也无法安心吃饭,干脆让江泊舟坐在他腿上,一口一口地喂他。

“朕自己可以。”江泊舟涨红了脸,这也太丢人了。偷看子璜被发现还不算,子璜居然亲手喂他吃饭。虽然很喜欢,但他又不是小孩子了,会自己吃的。

谢珩轻轻刮了刮江泊舟的鼻梁,“那陛下好好吃饭可以吗?”

“嗯嗯嗯。”江泊舟连连点头,嗖一下蹿回了凳子上,生怕谢珩再做出什么了不得的举动,旁边还有人看着呢。

旁边看着的三宝早早练就了木头功,顾名思义,就是不管别人在做什么——这个别人特指谢珩和江泊舟,他都能做到不看不听不想,当一根不会动的木头。

但这是理想状态,修炼不到家的三宝怎么会不看不听不想呢?这根本不是他能控制住的事情。

每当这时,三宝总忍不住感慨,他家陛下果然是那朵被摘的花儿。虽说拱了这朵霸王花的是只长得非常好看的优质猪,但三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至于哪里怪,他又说不上来,这也许就是当局者迷吧。

饭后,惯例是午休时间。

江泊舟兴奋的睡不着,谢珩就揽着他的腰倚在榻上。窄窄的榻勉勉强强能盛下两个侧躺的成年男子,两人身躯紧紧贴在一起,才能保证睡着后绝对不会掉下去。

谢珩依旧握着江泊舟的手,试图用体温让它暖上一丢丢,温声讲着他今天上午不同于常的所见所闻,比如那个哭唧唧的武功高强的少年,比如那个看着还行但脑子有包的镇国公世子。

“前者没有舟舟的胆识,后者没有舟舟的谋略,两人都不如舟舟,我最喜欢舟舟了。”谢珩总结道。

“那当然。”江泊舟从来不知道谦虚这两个字怎么写,谢珩说再多的甜言蜜语,他都能不要脸地应下。

“以后你要离他们远一点,子璜这么好,万一有人跟朕抢子璜怎么办?”江泊舟突然又很忧愁,谢珩长得又好看说话又好听、性格温和、医术高明……也不怪其他人会喜欢子璜。

谢珩笑道,“陛下如此霸道,还怕有人抢的过陛下吗?”

“怕。”江泊舟闷闷出声。

谢珩不知道的是,江泊舟在拿到那个纸团时,就立刻增派了两名暗卫护在他身边,防的就是他无法接受被监视与江泊舟吵架。这是江泊舟为自己留下的退路,若是谢珩非常在意、感觉受到冒犯,江泊舟就会主动让步,撤回暗二。

但,谢珩并不介意。

因此,谢珩身边有三名暗卫。所以暗二才会干脆利落的离开,谢珩之后的行踪与言行也在江泊舟的掌控中,比如被谢珩囫囵带过的江诚觊觎的眼神和轻佻的话语。

“乖,我本人就躺在舟舟旁边,我的心在舟舟这儿”,谢珩拿着江泊舟的手放在他的心口处,感受心脏跳动,“谁也无法将我从舟舟身边抢走。”

“最好如此。”江泊舟很轻松的被顺毛,内心却忍不住想,就算子璜被抢了也没关系,他再抢回来就是了。他怕的是子璜移情别恋,如果真有那一天……

胡思乱想着,江泊舟的呼吸逐渐变得绵长,谢珩抱着他的爱人,也安然进入梦乡。

福生叫江泊舟起床时,又看到了这副形象。他该吐槽的已经吐槽过了,这也不嫌挤的慌,旁边那么大个床,又不是放着当摆设——要是他躺在这么窄的榻上,精心养的这一身软肉都没处放。

铜镜里映着两人的身影,谢珩拿着象牙梳子细细地为江泊舟梳顺头发。

“子璜,朕好看吗?”江泊舟看着镜中的谢珩。

“好看。”在谢珩心中,谁也比不上他家舟舟。他熟练地为江泊舟挽起发髻、别好发簪。

江泊舟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心里美滋滋的。他就知道,在子璜眼中,他最好看了。

“子璜梳发为何梳的这么熟练?”江泊舟故作漫不经心地问。

谢珩故作深沉,“大概是熟能生巧吧。”

江泊舟对这个回答非常不满意。谢珩给他第一次梳发就梳的又快又好,直接顶替了梳发宫女的工作。

“在想什么呀,我的陛下?”谢珩笑出声来,“臣除了为陛下梳头,还得梳理自己呢!”他解释道,眼前却闪过江泊舟身着红衣的样子。

“哼!”江泊舟背过脸,子璜又笑他。

“臣保证,臣只为您一人梳头。”谢珩心甘情愿地哄着第无数次被逗毛的人。

这个世界的舟舟似乎对自己的定位没有清晰的认知,同样有着说炸就炸的暴脾气,却强迫自己装温柔。谢珩总想捉弄这样可爱的舟舟——好吧,这根本不是他想不想的事,是身体自己做出的反应。

下午,谢珩目送江泊舟出门,自己便留在寝宫从书架上随手拿了两本书看。

谢珩皱眉,舟舟平时在看些什么?他打开书看了一页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好像是穷书生与富家小姐的故事。谢珩眉心一跳,接着向后看去,越看越放不下,他算语_|嬉,挣}(里是知道舟舟从哪儿学来的半吊子温柔小意了。

舟舟莫不是以为他也像话本中的穷书生那样,喜欢漂亮温柔有钱的娇小姐?

他喜欢的是舟舟,就算他丑陋不堪、刁蛮任性、穷困潦倒,他还是很爱舟舟啊。

谢珩继续向后翻看,突然瞄到了某一段话,停在了那一页上。

“小姐为刘生进京赶考做准备,连夜绣好整整七十二件鸳鸯褂,卖与锦绣庄,筹集够了盘缠急急回家去,生怕耽误了刘生出发的时间。

回到家后,小姐连声呼唤刘生名字,却无应答,她将好不容易得来的银子放在桌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沾湿衣袖。

而这刘生才从书馆出来,丝毫不知家中的美娇娘正哭的梨花带泪。待他回去后,小姐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未熄的烛火在暗中燃烧着,焰苗一跳一跳的,在小姐光洁无暇的脸上晕出淡黄色的光。

刘生知道小姐的劳苦,不忍打扰小姐休息,便从柜子中取来毛毯,披在小姐肩上,防止她着凉。

小姐在披上毛毯后便悠悠转醒,美目含泪,声音悲怆,似杜鹃啼血,又似深秋猿名,‘刘生,原来你没走!’

刘生被小姐的悲伤感染,想起自己数次落榜的经历,抱着小姐悲声痛哭起来。”

果然艺术来源于生活,生活又受着艺术影响。谢珩把书扣在桌上,叹息道。

昨日舟舟不就是原封原样模仿了书里小姐的动作吗?不过若他没记错的话,舟舟说的是妻子为丈夫盖毛毯,这可与话本里写的不太相符。

这算是什么,口嫌体正直吗?

谢珩拿出另一本,打开发现只是寻常的游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望,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

渐渐地,日暮西沉,和几个老臣掰扯了近两个时辰的江泊舟兴冲冲进了屋。

眼尖的他一下子就看到倒扣在桌面上的书,羞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你、你你你——”

“我怎么了?”谢珩看着紧张成顺拐的爱人,再次不厚道地笑了。